雪霁天晴,冬阳为农家小院洒下一片暖金,乘风正推着宁渊在院中散步,一边同他汇报最新侦得的情报。
宁府的暗卫几十年来只听宁家调遣,纵然抄家时一时四散,很快又重新聚拢在宁渊身边,这两个月来他们既要暗中调查太子的案子,又要分出人手打探云语容的下落,忙的没有时间过年。
唐月度的剑伤也不轻,这段时日闭门养伤,没有来骚扰宁渊。
冬季连日大雪,木料运不进来,阎王殿工事一度停工,乌不凡唯恐被人发现宁渊断腿,不好交待,带了几个道士来警告宁渊,被暗卫打得飞出院子,自此以后也就安分了。
乘风道:“多年前太子的印鉴和手稿曾经失窃,那时负责看管的是一位姓文的小内侍,如果说还有谁能模仿太子笔迹,又在书信上盖上印鉴,除了这个文内侍也再没别人了。”
宁渊道:“内侍的来去,东宫自有记录,这文内侍现在何处?”
乘风道:“怪就怪在这里,东宫里只有文内侍的来历和去路是空白,他好像在东宫当差三年,然后就人间消失了。”
宁渊想了想,道:“除非是太子的授意,还是要设法同太子见上一面,询问可疑之处。”
乘风忽道:“公子,有人来了。”
他调转轮车的方向,二人一眼便见到了刚去见过黄大夫的云语容。
她已将碧禾草给了黄大夫炼药,听黄大夫说宁渊恢复得不错,她便想来看看。近两个月没见,他清减了不少,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锐利的俊俏。
乘风见到是她,喊了声表小姐,主动退出了院子。
宁家人似乎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表小姐的称呼,没有一个人曾喊她一句“唐夫人”。
她今日也并未挽发髻做已婚妇人的打扮,而是像从前一样长发半披,发间别无装饰,只是插着他送的白玉簪,穿着简单的白堇色短绫袄,缥绿褶裙,看着干净利落。
宁渊坐在轮车中,呆呆望了她片刻,忽然想起分别那日她干的那些事,顿时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你一声不吭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找你?”
他把手放在轮子上,似要逃开,停了停,又放弃了,坐在原地对她说:“语容,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云语容踢着褶裙下摆,慢慢踱步到他身旁,看他眉目间意志坚定,并无半分颓废沮丧,她很满意。
“找我干什么?你不是让我快些走吗?”
她指的是他羞愤之下说的话。
宁渊拉住她的衣袖,见她没有躲开的意思,顺势滑下将她的手攥在掌心。
他的掌心温热宽厚,稍带力道裹着她的手,便有一种踏实有力的感觉传来。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唐月度心术不正,又和沈清溪纠缠不清,你答应我不要再去找他了。”
他是在嘱咐劝告她,又似一种委婉的命令。
“我若是不答应呢?”
“那就随你吧。”宁渊黯然道,松开她的手,拨动轮车的轮子,自行回到屋内。
云语容跟在后面,看他坐到卧室的小窗边,像是在生闷气。
她微微一笑,摸了摸松软的床铺。连赶了几天的路,回来发现这农舍里拢共三间房,黄大夫和乘风各占一间,宁渊这屋里也只一张床榻,横竖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这还让她不要回唐府。
她坐在床头脱了鞋,躺进软和的被褥里,道:“我乏了,哥哥这床借我睡一睡。”
一年多前,两人在去往莲城的路上为了假扮夫妻,不引人生疑,夜里同卧一榻,同被而眠这事已然轻车熟路。
更不必说他浑身上下被她摸了个遍,在他面前,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矜持。
云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