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一个床里一个床外侧,中间隔着个小崽子互相对视,彼此从眼神里没有看到半分调笑,而是严肃凝重。

春暖花开冰化去,气温回暖,万物始发之。如果屋子里的温度是暖和的,那么寒冬季节种出春播夏收或夏种秋收的蔬菜也极为可行。

若是能增加收获,那么普天之下都能增食,饿着过冬的百姓也必减少许多。

半晌,武帝低下头,把发丝与衾被扒开了,看着露出来的睡得正香的姬苏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俯下头去,嘴唇贴在姬苏额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又不是缺了汝的吃,尽做些傻梦。”

于淳廷不防兄长来这招,愣了一下,挑眉笑道:“方才听了梦话,吾便像汝这般做了,兄长,汝晚一步。”

两人说话虽然声音极低极小,可却还是像吵到了姬苏,姬苏皱着脸拱了拱,感觉到热源极近便贴过去,小幼崽似的把脸埋进武帝的腋下藏起来。

可许是武帝身上酒气与脂粉气味重了些,闻起来并不舒服,姬苏闭着眼打了个喷嚏转过身。

于淳廷便就着两人手掌相握把儿子往自己面前扯了扯。

姬苏于睡梦中感觉面前又有了热源,极快的拱着身体过去,还抽了抽鼻子,方放心的窝住不动,继续美滋滋的睡自己的大觉,做自己吃着堆成小山的蔬菜鲜果的大梦。梦里头,还有草莓,苹果,水果玉米,哈密瓜,芒果,榴梿……等等等等……

他这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又憨萌可爱,于淳廷好笑的捏捏儿子露在外头的耳朵尖,对兄长露个胜利的意味的笑,愉快的抱着儿子睡下了。

外侧的武帝看着姬苏,好一会儿,抬袖闻了闻身上酒气,方面无表情的躺下。

难得想养个儿子,怎的就这般娇气。

胤武六年十二月初,帝北征大胜,抹胡蛮,改北疆为三州,赐名:雁州、云州、牧州,并以十数万胡虏人头堆京观,祭大胤百年枉死战死英魂先烈,典成,次日卯时正,率部归京。

来时急切切,归时慢悠悠。

因为大队人马里有三个受伤程度不一的年幼皇子,还有出胤使十一人,又加上北地天气寒冷,雪水增多,因此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

姬苏一看到马车就想打晃,可这回不坐不行,毕竟袪毒不久,虽然有得唐山精心配了药与膳好好养着,可毕竟也伤了些许根本,加上大佬那压力如实质的眼神,姬苏只得老实上了马车,抱着轻柔的衾被与羽绒枕摊成一只猫饼。

马车上这回比较夸张,居然垫了十多层的皮毛,还加了三层羽绒衾,有好吃的小点心小食,谢必前来上课,一上车就狂呼:铺张浪费,着实可耻。然后姬苏默默的发现自己的四个老师每天都在无耻的延长给自己上课的时间……

脸呢?

唯一让姬苏感到安慰的是因为自己受了毒伤,自家大佬提早结束了自己的孝期让自己吃了肉……沫粥。

姬苏素了很久。

事实上不止孝期,自从他出生到起火前,自己在冷宫并未吃过多少回肉食。

好吃的不是被季美人拿走,便是被小侍强夺,自己能吃的是一点残羹剩汤,每天都是半饥不饱的状态。

一开始姬苏是难过的,是痛恨并愤怒的,可是时间长了,姬苏便慢慢的绝望,并在绝望里认清了现实这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世界,自己也不再是上辈子那个衣食无忧,家有背景的军政某少了。

想活着,就得自己努力。

随着马车的摇晃,姬苏眼神散漫的回想起从前,随后收回眼神看向举到半空的自己的手。

皮肤有些不健康的惨白,能看清下边的血管的颜色,只比皮包骨头好上那么一些。

摇头挥去开始低沉的心思,姬苏手指敲着皮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