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乐正茫茫不知时间消逝时,姬霆等来了长德。

作为长公主,长德是有自己的仪仗的,她的仪仗从远处走近来,宫人们提着宫灯,步履轻巧无声,转过廊下时姬长德扫了一眼,侧头问跟于身后一侧的小侍:“那是何人?怎的如此时候还跪于此处?”

引路的小侍道:“那位是乐正夫人,已于此处与陛下请罪好几日了。”

宫里宫变的事情长德不知具体详细,但也晓得一二,闻言便知怕是与宫变沾惹了关系。

她再次看了沐着灯光跪于诺大殿前的乐正一眼,那样单薄的身体,在严寒的天气里,就像一朵随时会萎谢凋零的花,叫长德心里生出怜悯。

这世上,女子,总是没有男子活得容易。

长德侧头向自己的使女吩咐了一句,使女点头,微微躬身退下了。

就在通报后,殿门沉沉的打开时,引路的小侍偷偷眼珠往后瞟了一瞟,看到长公主的侍女捧了一件狐氅与跪于地上的乐正披上。

……长公主这般行事,若叫陛下知道……

一阵寒风吹过,小侍打了个寒颤,小跑着退下了。

姬霆虽然没有什么口气,但难得的让人整了座,这对如同陌生人的姐弟这么多年,顶着血脉关系,还是头一次如此亲近的聚在一起,然而长德看着上方姿态随意却威势无损的弟弟,最终没有坐上姬霆叫人摆的矮椅,而是恭正的走到殿中,垂下她作了三十多年公主,曾经除了天地除了父亲母亲,在别人面前永远高昂着的头颅。

“陛下,夫伍氏有罪,长德不敢请陛下开恩,唯稚子无辜,不知父祖辈之罪孽,长德厚颜恳请陛下看在长德与陛下姐弟情谊一场上,饶长德两个孙儿孙女一命。”

她垂着曾经高贵的头颅,素色的珍珠流苏在她耳傍轻晃,坐在椅上的姬霆并未应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但背脊仍旧挺直的姐姐。

良久,就在长德一颗心都开始发冷冰凉的时候,上方的姬霆终于开了口。

“姐弟情谊……倒也是,当年他等欺朕辱朕,唯长姐高傲自恃身份,并未与朕为难,也是一番情谊了。”

此话一出,长德的一颗心终于噗通一声,完全掉进了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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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零、聚首

姬霆将姐姐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寂寞。

这个心高气傲、血缘教养都无人可及的长姐居然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只为着她那孙儿,姬霆其实何尝不知,她只是想用稚儿让自己心软,只要心软,她便想再拐着弯儿为自己儿子求情。

至于伍氏,以长德的傲慢怎会看得上那种腐朽烂泥,便是夫君死了,她长德那么多面首,照样能逍遥快活到老。

以为她无情,倒是想不到是个有情的,虽然这情,也只放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罢了。

姬霆想到此,忽觉这个姐姐性子竟和自己与兄长相同,同样自私得紧,只重自己喜爱之人物,倒是收了一点欲逗弄的心思。

他唤何总管:“摆宴,请两位外侄上来作陪。”

长德本以为无望,正自愁困绝望,忽然听到这样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

姬霆从座上走下,经过长德身边微微垂首,旒冕冠上垂下的如墨般的墨玉及黑得泛出紫光的珍珠轻轻敲击着,清脆又好听,也让姬霆深沉的眼神叫人看不分明。

“长姐可要朕掺扶?”

长德摇头,暗暗在这语言看似亲切,但身形气势如染血的尖刀一样的弟弟凝视下咬牙撑着地板自己站直了。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三米距离到了偏殿小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