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惊后便是沉思,思后便是心里生出一股蠢蠢欲动的想法。
林美人见儿子面上表情变化,叹口气给姬庄掖了掖散开的被角,继续小声道:“吾儿忽然发病,居所外便由得两相支使了霍将军派重兵把吾儿重重保护看守,说是保护,又何尝不是他等变相软禁吾儿?眼下出得此事,倒是好时机,汝心仪谢太尉嫡孙女,汝昏迷时,她祖母曾经领她进宫来看望汝,这女娘子心头应是有汝的,汝娶了她,谢太尉那世家大族便是汝之臂膀,有力可靠,母亲别的不求,只求汝得世间一切美好,平安顺遂。”
“汝性直,待人真心,却不知他人心口不一,汝是皇家儿,汝便是不争,别人也会想争,汝就碍了他等之路,必想方设法除去汝方得安心。庄儿,吾之所想,惟汝。且那江王姬参,母亲听说白日百官竟绕开汝去请他监朝,他未应下,却自荐巡宫。”
“姬参比汝年幼,可心思却阴险狡诈,他这分明是借巡卫宫廷之便与宫中禁卫接近,又借机控制母亲与汝之自由。庄儿,汝无急意,可江王却并不好相予啊。”
“庄儿,汝可当真心仪那谢家女娘?如若是,母亲便书信一封递去李渡,请汝父皇作主赐婚。”
她言词间尽现哀忧,叫姬庄听着心头也生出一股难受与感激。
林美人也不逼儿子,只道姬庄好生想想,又嘱了宫人用心照看,这才不舍得回去休息。
夜至半,宫廷仿佛卧于天地间的巨兽,正打着瞌睡,丝丝寒雨不知不觉间飘洒下来,姬参坐着车转悠着,跟着霍无工到了皇子所大皇兄处。
守在外面的禁卫把人喊齐了让霍无工过目,又有校官举灯一一照看了容貌,在本子上划下十字,禁卫让人散了,方上前与霍无工低声道:“诚王殿下醒了,身体尚虚,走了几十步便歇下了。”
姬参装作未曾听见,拢紧衣袍让总管上前通报,云祥只道诚王殿下已经睡着,婉拒了姬参进去的脚步,姬参也不恼,淡淡道:“那本王明日再来探望皇兄。”便反身离开了。
入了夜,后宫便不好进去细查,只是让每个院子宫殿的人都聚在门口作检验,他们一行冒着雨转了一大圈,姬参手冷脚冷身上冷,最后走到冷宫处了,霍大人道:“冷宫人少,白日点过,此地又极尽偏僻,夜里倒是不巡的。”
他这么说,姬参便点头表示明白,人马便只看了看冷宫紧闭的宫门依次从门前走过。
他等走远了,冷宫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影,他仿佛与黑夜化成了一体,望着走远的一行人望了好一会儿才无声的跳下墙消失在墙内。
就在这个雨夜,两相的府邸里,下人们同样也在巡夜,然而在他们火把灯笼未有照到的假山石树后,都或多或少隐藏着穿着黑衣蒙了面的人物。
除了两相,三太尉府上,掌着工、户、吏等六部的长官府上,都不约而同进了贼人,他们许是一伙的,极是有耐心的潜伏在暗处,紧紧盯着巡夜下人们之间交错而过的空隙,算计着时间,一点点的七拐八拐,向自己的目的地迈进。就在夜幕下的京城危机渐渐滋生时,气势凌厉的百来骑到了京城城门下。
马上的汉子们都被雨淋得半湿,水从额头往下汇到下巴,又滴到胸前的软甲之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姬霆看着手下禁卫上前重重的拍响了厚重的城门,勾起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直道紧急军情,又出示了陛下亲赐的令符,没有阻拦的便进了城。百来匹马全数交与了守城的军士,姬霆发出指令:“一队去京城兵马司,一队随吾回宫。”
姬霆并不走正宫门,而是绕到了后方,从偏僻的百兽园敲了暗门。此次回京他一路又调要人手,身边约有百人左右,五十人分去了兵马司联络大司马,其余人等俱都跟随他悄悄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