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孟人应了是,退到后方捡起巾子包住姬苏的头发,手上使上内力,一边上下搓动着,一边时不时散开来重新包裹。
“殿下,您别与陛下呕气,您走后陛下惊惧怒急攻心吐了血。”
姬苏一口粥刚送进嘴,被这话惊到,热粥直接滑进喉里,热气腾腾的粥烫得他舌喉食道肠胃都疼。
可姬苏顾不得这些,猛的一回头看向常孟人。
“汝所言当真?”
常孟人放开巾子半跪下,右手成拳置于胸口上垂下头:“在下绝无假话。”
“殿下一走,陛下惊悔焦急无比,当场吐血,此事便是其他侍卫皆亲眼见识。”常孟人沉声道,又抬起头来放低语气:“殿下,您难道不见陛下两鬓微花?”
“陛下日夜焦急殿下安危,某日起来竟现银丝,唐侍卫与陛下把脉后道是伤神太深,思虑过重而成……”
“殿下,您归来罢。您若不在,陛下无心朝事,朝廷动荡,国家动荡啊。”
常孟人后来又说了甚么,姬苏听不进去,脑子里就一个劲的回放“陛下日夜焦急殿下安危,某日起来竟现银丝”“陛下惊惧怒急攻心吐了血”这两句话。
这不可能,就算自己亲眼看到那时候小父跳窗去救假的自己时脸上的震惊骇怕并不作假,可急气到吐血这样的地步,又不是演电影,怎么可能是真的。
再者他二人刚过而立,三十正当壮年,天下在握铁骑如指,意气风发最是人生得意之时,一夜白发这样的桥段,哄我呢?
想着想着,姬苏忽觉得膳粥无味,挥手让常孟人下去。
常孟人出了房,左右两侧的陛下与于淳将军不约而同看向他,他向着陛下微微点头,武帝勾起嘴角露出笑意来示意他下去。
惩治儿子前,总是要叫他也体验体验一回失了他自己当时的心情,虽不能感同身受,但苏重情,听闻种种后必不会无动于衷。
兄弟俩在门口`交换了一个眼神。
姬苏坐于房内,好半天食不下咽,只能放下木勺看着粥膳冷却,他头皮冰凉,一摸,才发觉发还未全干,自己又把人给遣了下去,只好拾起巾子走至床边,把衾被披到身上,自己笨拙的包住头发擦拭。
胤人发长,三岁孩童之时一直俱理光头,三岁后长出的头发浓密,便不再剃,而留长,及至及冠,发由族中长者或生父亲剪,剪到肩胛下方或腰间位置,如此可织辫,可挽髻。
姬苏还未及十六之冠礼,故头发一直长着,竟是已经长至快及腿弯膝盖处。他发细,却密,藻藻如墨,到了冬日便难得干却,他胡乱擦了一阵,因为思虑太杂,手上便带着焦躁,最后烦得扯着巾子丢出老远,倒在床上拿衾子把头都蒙上。
倒下床时动作太大,发出了声响,门外瞬间响起两个父亲的声音:“阿苏?”
“阿苏!”
同时间门发出大响,被踹开来,姬苏推下一点衾被,看着一闪便到了床前的两个父亲,眼神不自主的落到两人耳鬓。
微微灰白的一线刺目又显眼,刺得姬苏两眼一痛,心头鼻子不受控制浮上一股酸涩,他赶紧把脸别向里侧。
“无事,儿臣累了,想入寝罢。”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父皇还以为汝又不告而别……”
姬霆长吁一口气,双肩一松,想往前摸摸儿子脑袋,却又像想起什么,退后一步。至于姬武,则坐到床边弯下腰来轻轻拍上姬苏的背。
“发还湿着便睡不可,父皇与汝擦擦。”
姬苏摇头,头不肯转回来。
见儿子执意,姬武看一眼弟弟,嘴上仍是温声道:“也罢,父皇不会勉强汝,可让父皇在侧陪伴?”
姬苏闻言仍是摇头。
姬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