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一脸嫌弃的给小太子把着脉,看看小太子又看向站在一边的曲钺,啧巴两声:“郎一瞧是有钱人家,怎的侍从穿得这般穷顿?再说这小子细皮嫩肉,莫非郎绑了他去故意套了穷人衣物扮成自己侍从?”

曲钺这下子脸上发热,心虚的曲指便点住这老大夫穴道,他怕老大夫张嘴骂人,赶紧把那一吊钱都丢出来,扛起小太子便要跑,跑出几步又转回来把人家剩下的药膏子整瓶儿扫进袖里赶紧脚底抹油,等里头的大夫夫人听到不对走出来一瞧,好家伙,自个儿老头呆坐在破摆药板子边保持着把脉的姿势,可旁边一溜小凳儿七倒八歪,方才那急吼吼带着病人来的青年与那烧得厉害的人都不见了。

再一看,家门大敞着呢,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吱呀儿响。

姬苏烧得迷迷糊糊,一会儿梦里梦到自己在家里和父母说话,一会儿梦到无聊的上班,一会儿梦到相亲,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在自己的小高层洗澡,从天而降两个爹来。

他一边热,一边又冷,喉咙里火烧似的痛,想喊人,可嘴巴跟粘住似的,好在终于被人撬开了嘴送了些水进来,虽然不知啥味,可那干涸的嘴巴喉咙被滋润的滋味着实让姬苏觉得活了过来。

然后又昏沉沉的做梦,梦到两个爹居然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不是逗么,自己老爹不是叫姬和平么,怎么一下变成两个了,还皇帝呢,不就是个省委书记?

也不对,自己是有两个爹,一个叫姬武,一个叫姬霆,双胞胎来着,还真是皇帝,有钱有权得很……

姬苏又梦到小时候,姬武板着脸伺候自己穿衣服,自己夏天的衣服薄,他不会弄,一扯就把衣带子给扯断了。

傻得很,还偏偏不肯叫郭义来给自己穿。

不对,不是那爹,明明是于淳侍卫。

也不对,于淳侍卫也是自己爹,早上管自己练武可严了,抽的板子火辣辣的痛,还抱着自己手把手教写字。

不不不,抱着自己教写字的是大爹。

姬苏梦得晕头转向,又梦到花宴上发脾气,就跟在看戏似的,看着梦里头自己和姬武对吼,梦到武帝拆元和殿,梦到他半夜过来看自己,白天还要一副强硬的模样。

矫情得很,这两个爹真是矫情得很。

接着画面一转,梦到挡箭的那会儿,又跳到了姬霆和自己说心悦自己的话,看到自己跳江后那张扭曲到绝望的脸,姬苏猛的胸口一抽,发开眼来。

一睁眼,姬苏便看到一张陌生的放大的脸。

曲钺见小太子睁开眼,心里松了一口大气,拿了水把姬苏扶起来喂水。

“终于醒了,再不醒在下就准备挖坑给小……小公子做坟坑了。”

姬苏虚弱的咳了几声,喉咙里一阵火燎。

“为了治汝的病,在下那朵整块大玉雕刻的昙花簪子都换了钱财,小公子可真狠心,一病便病了十来天,在下一朵花簪才得了百两银,光为汝请医师抓药便花了八十两了。”

姬苏脑袋还有点嗡嗡作响,听人说话有点听不真实,停了一下才理解这个唠唠叨叨烦人的家伙说的是甚。

他忍住咳,勉力看了看四周环境,四周仍是山,身下是船,只是这船是大些个头的船,里头铺设得很好,一侧还烧着炭火炉子,身上披裹的皮毛披风倒有些眼熟,看了好几眼姬苏才认出是绑匪蒙人曲钺之物。

曲钺啪啪啪的说了一阵,见姬苏并未回话,哀怨的扬了扬手边一只大葫芦:“汝受了寒,好几个医师说可以喝酒去去寒邪,好叫风寒好快些。可要喝几口?可别说甚年幼不能饮酒的话,这一葫芦三斤李渡酒还买了在下两百个铜板呢。”

见他来喂酒,姬苏不习惯的动了动身体,却全无力气,只好张嘴拒绝:“本殿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