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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病成那般,还好些天未曾进食,若倒于哪个路边未叫人发现,汝可想过后果?”
“还有那蒙人!居心叵测竟能跟踪一路,身手汝可想过?眼下苏只身在外,最易遭其毒手!”
姬霆由着兄长训斥,他捂着胸口,那处疼得厉害,倒不是被踢的,而是与同兄长样挂牵着儿子的后悔与心痛。
“是吾之错,”姬霆挥开倒在身上的乱木残渣,在满室残垣里躬曲着身体垂下头。“已经千里加急,让暗卫把苏的虎送来。”
姬苏的虎是当年他二人坐落骑所生虎子,黑乎乎一团,姬苏便起了名字叫大王,亲自喂养,连虎窝都铺了自己的旧衣,虽无甚机会出征,但姬苏喜爱得很,竟是把它野养于自己山头,当真做了个虎大王。这虎与苏感情极深,竟是真的只在那片山住着,不外走,每每苏到山下,它便似有感应般大吼着跑下来迎接了苏与其进山野放野玩。这种紧急时候,以虎代犬搜索追踪苏之痕迹,可行。若找到苏,以苏重情的性子,见到大王便要心先软上好几分。
武帝胸口急速起伏着,听了这话话眉眼还是一片阴翳,但好歹停下了手中的剑。
他走过去,把弟弟拉起来,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上下牙齿咬合,像是恨不得把这些话都咬碎:“悔之无用,京中并非太平,朕最怕这蒙人受人支使。”
说着,姬武居高临下看着姬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叹,半跪下来把垂头埋于膝间的弟弟抱在怀里,面上一片坚定。
“苏必能找回。”
他知道弟弟这会在想甚,他又何尝不是?
姬霆的声音闷闷传出。
“他竟能那般狠心……说走便走……怕是……怕是……嫌弃朕之心意,还是觉得朕背德违伦,叫他受了……玷污……”
“他怎的能那般狠心?他怎能?”
声音里带着一丝微颤哭音,咬牙切齿,姬武跟着疼痛的胸口微微颤抖,眼角也不由得酸涩。
小的时候,他们连哭的权利也没有,互相依偎着在黑暗里煎熬着坚强着,长大了为了仇恨苦练武艺,别人努力十倍,他们便努力百倍,十岁开始斗猛兽,从徒手撕兔捉鸟,到斗狼杀虎,游走生死,都没有流过半点眼泪,而现在,他们尝到心被人撕开的痛,尝到这种痛到无以复加的眼泪,是酸的,是涩的,是苦的。
这是多么令人痛恨的感觉,又是多么令他们发觉自己竟然还有软弱一面的不堪。
而这些,都只是心爱的孩子弃自己不顾远走高飞的举动带来的。
姬霆很久未曾被打击成这般模样了,他是兄长,他感同身受,可他不能萎顿,得让兄弟振作起来,像当年为了复仇那般,坚定目标,破开眼前的障碍尽快把苏找回来,在消息走漏引起朝廷内外大动荡之前。
姬武粗暴的掰起姬霆的脸,兄弟两眼睛对视着,像是要看进姬霆心底里去,姬武道:“便是嫌弃,汝能放下他?”
姬霆闻言,过了一会儿缓缓又坚定的摇头。
姬武便对弟弟扯出一个生硬又有些扭曲的笑:“既不能放,那就快些找回来,占了他,对他加倍的好,时日长了,总是能叫他自身至心只有吾二人。”
等姬霆点了头,姬武便甩开弟弟站起来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