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硬邦邦道:“换只手。”

小鬼老老实实换了一只手。

水鬼看到两只手都有烙印,更加气了:“你为什么要上去?”

“要是他身上没那佛珠,你是不是还想着替他挡那一刀?”

小鬼委屈极了,吸着鼻子,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去了……”

大概是怕他的新目标真的会死,身体的反应比意识的反应要快得多。

几乎是不假思索就伸出手去拽那佛珠,将人硬生生给拉偏了一个位置。

水鬼气极了,但又不敢骂面前人,只能道:“活人的命数自然有定数,你一个小鬼掺和什么?”

“生怕黑白无常找不上门来?”

小鬼吸着鼻子不敢说话,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低声道:“我不救他,他可能就死了。”

水鬼瞪着眼睛骂骂咧咧:“死了就死了,死了再做鬼不行吗?”

小鬼缩了一下脖子,小声道:“不行的。”

“他怕鬼。”

水鬼狞笑:“那就直接让他下地狱好了。”

直接下地狱,也不怕遇见其他的鬼。

慕白:“……”

水鬼咬牙切齿想着那鸟人绝对是话本里的狐狸精或者祸国妖妃。

才将小鬼迷得神魂颠倒,简直是被昏了头。

迷到了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小鬼瞧着面前水鬼狰狞的模样,他努力转移话题,装作没事人一样甩了甩手,镇定催促道:“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过会就要走了。”

“我这没什么大问题。”

水鬼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收拾行李,小鬼陪着他一起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零零散散都是一些破玩意。

子夜时分,阴气最浓重的时候,水鬼背着包袱,潜入附近的河流,同小鬼挥了挥手。

小鬼也同他使劲地挥着手,看着水鬼慢慢地潜入水底,池塘荡起层层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小鬼望着那池塘出神好一会,才慢慢飘走。

像他们这样的小鬼,不仅要躲着黑白无常,每日为了一口香火奔波劳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飘着飘着,小鬼打算去看一眼自己救下的饭票。

他飘了好一会,才飘到前不久去的医院。

医院的玻璃很大,慕白顺利地溜了进去。

单人病房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病床上的男人似乎在沉睡,闭着眼睛,手背上还有留置针的针头。

小鬼爬上床,一如往常地盖着被子,同身旁人枕在一个枕头上。

他睁着眼,鼻尖动了动,没闻到男人在熟睡时散发的精神气。

小鬼低头,隔着一层被子,他没看到伤口被包扎的腹部。

但当时他看到阎鹤流了好多血,身旁人都惊呼着让男人去医院,但男人却跟魔怔了一样,四处找着什么。

小鬼歪了歪脑袋,他钻进被子里,想看当时被扎出一个大窟窿的腹部。

阎鹤穿着病服,他什么都没能看见。

小鬼只能贴着熟悉的阴气,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窗外的月光柔和,单人病房静谧得仿佛只剩下呼吸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仿佛在沉睡的男人睁开眼,静静地望着身旁的小鬼。

大概是因为头一次外面睡觉,不是在熟悉的卧室,小鬼蜷缩在枕头到了另一边,摊着手掌,看起来很乖。

阎鹤低头长久地凝视着小鬼手掌上的伤。

他的手生得很好,秀玉一般,指节修长,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