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林荫小道上走了一段路,撑着伞的男生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一看。
在雾蒙蒙的雨线中,一个灰扑扑的少年谨慎地躲在校训碑后瞧着他,偷偷跟了他一路。
阎鹤停顿了一瞬,很快就继续走上。
身后的小鬼也慢慢地跟着他。
西教学楼三楼。
“你这次分班在几班?”
“我在一班,你在几班?”
“我在三班,怎么办,以后下课还能跟你去上厕所吗?”
“没事,一班和三班离得近,到时候我去你们班后门叫你好了……”
高一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两个怀里抱着一摞书的女生走在一块,对完分班的班级,脸上神色沮丧了一会,但很快就开始安慰起彼此。
长廊的栏杆噼里啪啦溅起水滴,将瓷砖冲刷得格外明亮。
一把湿漉漉往下滴着水的黑伞收了起来,冷白指骨握着伞柄挂在走廊存伞处。
背着单肩包的男生身形极高,肩宽腿长,半垂着眼,黑色高领毛衣稍稍遮住下颚,蓝白色校服外套的拉链一丝不苟,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
放下黑伞,阎鹤走进高一一班。
高一开学分班的教室闹哄哄,认识的同学三三两两抱团聚在一起聊天,不认识的同学则是坐在座位上整理着新发的书籍。
阎鹤选了一个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
他摁了摁有些昏沉的太阳穴,在座位上坐下来。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潮水,听得并不真切。
他极少生病。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但如今却额头却发烫起来,出门前吃的感冒药里似乎含了安眠成分,让人意识昏沉。
阎鹤靠在椅子上,余光中瞧见教师门外的小鬼小心翼翼地藏在门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教室。
阎鹤没怎么想管。
他闭上眼,打算在课桌上趴一会,准备休息。
他睡得太沉,座位又是选的后排,重点班的学生本就是少而精,放眼望去,后排几乎没几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课本重重摔在课桌上的声音响起。
额头滚烫的阎鹤抬起头,发现嘈杂的教室此时变得寂静无声,黑板上也写满了数学公式,教室里许多双眼睛都望向他。
讲台上是一个面相刻薄的中年男人,他冷笑道:“重点班?”
“挺心高气傲的啊。”
“开学第一天就坐后排睡觉,怎么,是下马威?”
“来,让后排那位尖子生站起来讲讲这道题的答案。”
教室变得更加寂静,学生大气都不敢喘,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意识昏沉的阎鹤神色冷淡,他站起来,瞧了一眼黑板,发现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格外复杂的题目。
题目是数学奥数竞赛的压轴题。
哪怕是经过竞赛训练的奥数生解出来都得需要很长时间,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解出来几乎不可能。
大概是为了锉一锉这群尖子生的威风,面相刻薄的中年男人特地找来的题目。
他站在讲台上,冷笑道:“怎么,后排睡觉的尖子生答不出来?”
阎鹤没说话,只是神色冷淡地站在原地。
中年男人还在冷冷讽刺:“以为多厉害啊,我的课都敢睡觉……”
阎鹤眼皮都没动,余光中却看到教室门外的小鬼跑了进来。
他冲到讲台,伸长脖子去看中年男人手中备课教案上奥数竞赛题的答案,然后又跑下来朝他小声道:“答案是一百九十九。”
阎鹤眼眸微动。
讲台上的中年男人冷笑:“解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