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根据她的恢复情况配药,她不来,复诊会有难度。”
“可我经不起折腾了。”她目露悲怆,想来是这几天憋得久了,“厂里早就不让我工作,她爸没了,我在岚城也待不下去,只能回老家,跟她爷爷奶奶有个照应。”
蒋攸宁不说话,又听她问:“上次那个和我同乡的妹子帮我交了几万块钱,这段时间吃药住院也多了费用,这些我都会自己交,医院能把钱退给她吗?”
“退不了。”
“我问护士,她们都联系不上她,你能不能帮忙找到她?”
蒋攸宁手机里还躺着于燕的联系方式,但他们的联系并不比她更多。他记起她上次在砂锅店的态度,想拒绝,却听她说:“或者,我把钱给你,她如果再来你帮我转交?”
“帮不了。”蒋攸宁答得干脆。
张梅的眸子暗淡下去,喝了口水,发现并没什么话好说。蒋攸宁想了想,抽了张便笺写上一串数字:“出院前,我会再给晓玲做次全面检查,开好处方后,你要是没办法过来,就去当地县里或市里的医院配药。这是我的手机号,有问题就打给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张梅郑重接过:“蒋医生,那孩子她……”
“会痊愈的。”蒋攸宁鼓励她,“最难的时候都撑过来了,好日子是看得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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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钟等张梅走了,移了桌子到蒋攸宁跟前:“小姑娘是挺争气哈,除了体重慢一点,其他指标都恢复得快。”
“嗯。”蒋攸宁靠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那天她妈领来骨灰盒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崩溃大哭,没想到她比他妈妈要冷静。”陶钟说,“这是不是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的缘故,知道爸爸走了,伤心是伤心,但阵头过了,也不至于伤心到背过去。”
“这孩子很聪明。”蒋攸宁只说。
“看出来了。”陶钟想起她刚进来时做检查,他爸妈烦躁得满口抱怨,她还反过头来劝他们。护士给她打针抽血,手背被扎得一片青紫也不哭,眼泪抹抹还说谢谢姐姐。“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能忍,大喜大悲还都控制得住,长大了肯定了不得……诶,她以后可以学医,去外科,上手术台见大场面还特镇定的那种,说不定可以当院长。”
旁边的医生笑道:“陶小钟,你又不长记性,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那就让这雷攒着,等她高考那年再打我也不迟。”陶钟嘿嘿两声,坐回电脑前打病历,被他这么一闹,蒋攸宁表情也轻松了些。昨天和主任医师查房,他也同意李晓玲出院,一来科室床位紧张,二来张梅作为家属也一直在催,三来度过危险期后,在医院口服药和实时监测意义不大,可是,如果她这一去便再不回来复诊……
蒋攸宁料想张梅肯定有过经济上的考虑,而这考虑终究败给左支右绌的现实。
他旋紧玻璃杯的金属盖,往后一躺: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要是百万富翁就好了对于那些看不起病的家庭,能帮几个是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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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珊周三准时上班,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于燕午休时和她聊了个把小时,这回不开口,主要倾听她自我开解的过程,听完不无欣慰:“你怎么想通的?”
“我妈说了,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她会继续帮我相亲。”
“……”
“她还说支持我在上海工作,别人听了都说她女儿能干,所以我得努力,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长脸。”
于燕觉得她的逻辑起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但见她兴致高昂,也没再扫兴。她把近期的工作安排跟她提了,说周五要出发去西北做防风固沙的特稿,行程五天,童珊应了声好,要去订机票:“可是你要去岚城?那不是我先到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