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少女又不认识那人的脸,以后把他当元烨就好了。

只是几个呼吸间,少女似乎又想起什么,抬头凝视着薛玄的眼睛。

她浅浅一笑,眉眼微弯:“对了,再介绍一下,我叫楚郁。楚王好细腰的楚,满园花菊郁金黄的郁。”

薛玄对读书没有多大兴趣,只是被家里长辈按头勉强读过几本,可偏偏他就读过这句。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北疆气候变化无常,连年肃杀,当时薛玄读到这句时,还好奇过究竟是个怎样的场景。今天见到楚郁,他却突然顿悟了。

中有孤丛色似霜,确实是遗世独立,冷玉赛霜。

薛玄声音莫名喑哑,声音滞涩,开口道:“我叫……元烨。”

互相介绍完后,少女明显活泼许多。她先是从薛玄怀中退出来,可他们越聊越是投入,不知何时彼此间距离又已是极近。

薛玄注意到他们越发靠近的距离,藏在衣服下的手忍不住握紧,他全身肌肉绷起,宛如蓄势待发、即将捕食的狩猎者。

楚郁却没注意到对方的紧绷,也不知道自己一身香气尽往人鼻腔里钻。

少女所提及的话题多与京都有关,薛玄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回忆着近些天在京都的见闻,才和少女聊得有来有回。

同时他也在克制着心里澎湃的情感,以免自己做出些太过分的举动。

高悬的月亮逐渐落下,楚郁打了个哈欠,生出些困倦的感觉。

她这时才想起来一件事,勉强睁大眼睛抵挡那股困意,问薛玄:“你从山下来,那你知道去寺里的路吗?”

薛玄摇摇头,锐利又带着少年意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楚郁。

楚郁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指了指路:“喏,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好了。”

薛玄顺着楚郁手指的方向看去,忽觉肩上一沉。楚郁似乎真的困极了,毛茸茸的脑袋自然地搭在薛玄肩膀上,嘟囔道:“你背我回去吧……”

……

薛玄记得自己一步步走在上山的道路上。

周围是明亮的月光,背上是困意丛生的少女,那两条纤细手臂环在他脖颈处,脑袋也搭在他肩头一侧。

比马鞍还轻,比春天的牧草还柔软。

明明走的是弯弯曲曲的上坡路,背上又背了个人,薛玄却走得毫不费力。

他还不时掂量一下手里的重量,暗暗惊奇楚郁的轻盈。

少女丝毫没有戒备心,腿弯被人托在手中,双腿又随着道路颠簸微微晃动,晃得薛玄眼花缭乱。

薛玄感受着后背处传来的神奇触感,软绵绵轻飘飘的,却压得他心脏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把楚郁往上一带,有力的双手托住少女的膝弯,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心口上的重量。

薛玄决定了,他要把少女带回(拐回)北疆,就像话本里说的,金屋藏娇。

只是当时的薛玄不知道,他生活了十数年的北疆不是金屋,而是寒苦之地,楚郁也不是话本里可以和情郎私定终身的小姐。

自被带到楚氏的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她是世家向皇室索取利益的筹码,她将会成为皇帝后宫妃嫔之一,而不是平远将军唯一的妻。

月光依旧,一如昔年光景。

夜色寒凉,银质面具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薛玄陡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精心打扮的女子多年来丝毫未变,依然是迷迷糊糊地靠着亭柱,困得睁不开眼。

明明珠钗散乱,鬓发微斜,却显得她容貌越发秾艳勾人。

楚郁、楚郁……

薛玄一遍遍地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压抑多年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