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川很疑惑的想着明明又没有感觉,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他有什么大问题一样?坐在车里,母亲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好像伤口是在她的身上,而不是自己。
秦百川并不喜欢打架,他觉得很无趣,逞凶斗狠是很幼稚的人才爱干的,就像他的堂弟秦思远,比他小两岁,每天都喜欢在那群孩子堆里,回来的时候不是嘴角带伤就是身上带着淤青,但是他是快乐的,是享受的,秦百川不能理解,但从不多问,他是按照君子的礼仪去培养的,克己复礼,自省吾身,人各有志,他从不干涉。
除非有人主动来招惹他,秦百川讨厌无序,也同意别人出现破坏他的安排,他精准到每分每秒都在计算的人生,无端出现了干扰,会让他烦躁。
军区大院的小孩,皮的多,安静的少,他不是那种叛逆的,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学钢琴,学小提琴,学马术,搞机械,他有很多事需要去做,没有出去跟这些无趣的人打交道的欲望,可是架不住有好事的来主动打断他的规划,那他就会让这些人知道,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轻易收尾的。他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优越的家庭条件,所以,他不会让家里人知道他的琐事,终止余家门外就可以,倾诉毫无必要。
一直到他刚升初中的时候,他被骑在墙头上的混混用啤酒瓶摔在头顶,墨绿色的玻璃碎在地上,他摸了一下额头,在左侧头颅的位置流出汩汩的血,无机质的眼睛透出冷漠的神情。
他的确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虽然他并不喜欢暴力。
最后,他从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跨过去,只感觉到一些疲惫,秦百川感觉温热的血从眼皮上滑过,感觉视线都带着模糊起来,他看着衣摆上已经凝固的血痕,想着的是他今天的模型没有时间搭建了。
后来很少有人敢来招惹他了,他一战成名,在那群孩子里,结局也算称心如意。
窗外的不知名的花层层叠叠的开,枝繁叶茂的浓绿色坠着艳红色的花,簇着一团一团挤压在细弱的枝头上,随着风摇摆不定。
病房里的白炽灯亮的刺眼,他眼皮很薄,合上还能看到浅粉色的光,像是手指压在开着的手电筒上,看到的肉粉色,他闭上眼就能感觉到。
纱布夸张的包着头,手臂骨折,他瓷白的脸仰躺在枕头上,看着站在他病床前的主治医师宣告他的病因。
上帝给他开了很多门,然后也将他的身体痛苦带走了,原来他是痛感缺失。
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
但是他被包裹了起来,用过分的呵护和正常的亲人的爱,并不畸形,只是拳拳爱子之心,他理解,可是很烦。
太阳朝升夕落,结束晨练的时候,他坐在单杠上,问秦思远,“打架很痛吗?”
“当然了。”秦思远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可是感受不到。
秦百川没有追问,他温和地对自己的堂弟说,“走吧,该上学了。”
他一直都能保存这种虚假的姿态,琼花玉树的君子端方,处变不惊的谦和有礼,就像他对他堂弟连血脉之情都没有,即使他在一个世俗眼光里,十全十美的家庭里,他只有稀薄的感受,但是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他做的滴水不漏,无可指摘,也就没什么人会来挑刺。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持这幅姿态的。
只是,这世界总是会给你带来一点什么的,不论是你想还是不想,他都会存在。
秦百川最后一次看见了汤乐。
他不是痛觉缺失吗?
他眨了眨眼,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会这么痛,原来这就是痛吗?
秦百川活得像是一个运转的机械人,他本该分毫不差的。
秦百川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