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太后娘娘。

小福子心中一凛。

原本对于冷宫中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两分好奇,这下子,他是连最后那一两分好奇都不敢有了。

想要在皇宫里活得长久自在,不仅要足够聪明,还要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明白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知道的,什么事情是自己绝对不能打听的。

***

“派人去太和殿一趟,和陛下说,哀家今日受了凉,有些乏了,就不与他一道守岁了。”

寿宁宫烧着地暖,霍翎沐浴过后,穿着单薄的里衣,披着半湿的发倚在榻上。

宫人领命退下,无墨端着梨汁上前,眸光中暗含担忧。

霍翎从她手里接过梨汁,轻轻抿了一口。

无墨连忙提醒:“娘娘,小心烫。”

“无妨,也能入口。”

霍翎将杯子放到一旁,随口闲聊般,突然道:“承恩公死了。”

无墨愣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良久,她眨了眨眼睛。

只一瞬,泪水便盈满她的眼眶。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伸手抱住霍翎,将脸埋在霍翎的肩膀上。

泪水打湿霍翎的肩膀,霍翎问:“怎么还哭了。”

“我为娘娘哭。我心疼娘娘。”

霍翎抬起手掌,落在无墨的头顶:“我生来就是父母亲缘浅,不必太为我难过。”

此话一出,无墨哭得更凶了。

怎么能不难过呢。

她曾经亲眼见证过娘娘对承恩公的孺慕之情,见证过父女间温情脉脉的相处时刻,也见证过父女两是如何从齐心协力返回京师,再到一步步走向生死绝路。

这一路走来,积攒了多少失望,才足够平静决绝。

才会认为,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了,远比活着更好。

霍翎见她实在是哭狠了,轻轻叹了口气,手掌从她的发顶落到她的脊背上,轻轻拍打:“他与霍泽,是我血脉上同宗同源的亲人。而你,是我为自己选定的亲人。我平时不连名带姓叫你,你就忘记自己其实也是姓霍了?”

“是。”无墨哽咽,“我就是娘娘的亲人。”

***

过年期间,绝大多数衙门都闭了衙,不再受理任何公务。

当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京兆府。

京兆府负责的是京师治安问题,过年期间,集会活动多,又天干物燥,不时就会发生些踩踏事件或者走水事件。

京兆尹庄安易一大早就坐着马车来到了衙门。

结果连一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上,就见下属匆匆走了进来:“大人,有更夫过来报案。”

京师护城河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水系,昨天三更时刻,更夫路过龙津桥时,远远瞧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最后摔进了河道里。

等更夫赶过去时,马车已沉了大半。

“那更夫说,天儿太黑太冷,他也不敢下水,只在河边等了又等,但一直等到四更天,都没人从河里爬出来。

“他想着马车里的人应该是凶多吉少,就先回家了,一早上才过来京兆府报案。”

庄府尹扶额,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大年初一发生命案,这真是太倒霉了。

“先派两个人跟着更夫去案发地,看看能不能确认那辆马车是谁家的。”

庄府尹原以为大年初一摊上一桩命案就很倒霉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人倒霉起来从来都是没有下限的。

当派出去的下属再次回到庄府尹面前,哆哆嗦嗦说出那辆马车好像是承恩公府的马车时,庄府尹险些失手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