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修德应天之人,又岂会是天子。

而这还算是比较委婉的谏言。

都察院副都御史的上疏,连遮掩都不遮掩,直接指出这场天谴乃是应在霍太后的身上,请霍太后下罪己诏,并大赦天下。

但霍翎早已不是刚登上太后之位的势单力薄。

这些年里,她在朝堂上扶持了一大批官员。

无需她做任何示意,就有人站了出来,反驳这场火灾乃是天谴的说法,认为这应当归属于人祸。

是兴泰殿的守卫者没有在起火的第一时间通知众人前去灭火,才会导致火势蔓延。

双方就“火灾到底是天谴,还是人祸”这一问题争执不休。

又或者应该说,火灾是天谴还是人祸本就无关紧要。

真正重要的是,借着这场火灾,那些反对霍翎的人,和那些支持霍翎的人又一次进行了权力博弈。

如果认定火灾是天谴,那霍翎就需要为这场火灾担责。

如果认定火灾是人祸,那需要为这场火灾担责的,就只是兴泰殿的守卫。

而结果是

双方的博弈都没有尽其功。

霍翎没有下罪己诏为这场天雷引起的火灾担责。

但那天在宫中值守的邱鸿振和内务府总管都被贬出京。

这两人都算是霍翎的心腹,他们被贬出京,对霍翎来说,这就意味着是她掰手腕输给了文盛安和陈浩言。

都察院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十分积极,积极到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文盛安和陈浩言两位辅政大臣联手了。

事后,霍翎并未对文盛安和陈浩言做什么,只是将兴泰殿重建工作交给了工部尚书周济。

也许是看出了霍翎心情不好,丁景焕上了一道折子,表示重建宫殿闹出的动静不会太小,太后和陛下留在皇宫里无法好好休息,不如一起摆架皇家猎场,也顺便在皇家猎场里过两人的千秋节。

……

行进的车队缓缓停下。

霍翎在崔弘益的搀扶下,走下自己的辇车,向着前面的另一辆辇车走去。

辇车里,季衔山正乖乖坐着,听宋叙给他讲述苍州的风土人情。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抵是奇妙的,在几位老师里,季衔山最喜欢的就是宋叙。

霍翎安排宋叙讲解《孝经》,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气文盛安。

宋叙自幼跟随寡母长大,对母亲的感情很深,由他来讲解《孝经》,效果肯定会比其他人要好上一些。

而且霍翎也没有要求宋叙只讲《孝经》。

就像现在,季衔山长到八岁,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师出远门,正是看什么都兴奋,看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让他认认真真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他肯定不乐意。

让宋叙这个游历过苍州的人,讲一讲沿途趣味,季衔山就听得津津有味,也能顺便学到一些东西。

这会儿辇车停了下来,宋叙将正在讲的故事收了个尾。

季衔山掀开纱幔,看到站在一旁的霍翎,高兴地跃下辇车,把正准备搀扶他的小桂子吓了一跳。

“母后,我们到苍州了吗?”

八岁的孩子已经长到了霍翎齐腰的位置,霍翎一抬手,就能揉到他的头:“到了,明天早些起来赶路,傍晚之前就能顺利抵达御林苑行宫。”

“那太好了,坐了好几天辇车,我好累啊。”

季衔山抱怨了一句,又开心地向霍翎卖弄起自己刚学到的新知识。

“母后,宋老师跟我说,苍州是龙兴之地,当年太|祖皇帝就是在苍州起兵的。那块矗立着的苍州界碑,还是太|祖亲笔所书。”

霍翎笑着对季衔山道:“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