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接连断裂的动静不止是清脆的咔嚓声,更多的,是类似湿树枝在冻雨里折断的闷响。破音的嘶吼完全分不清是从那三个男生中,谁的喉咙里发出,又被机器的轰鸣声掩埋。

温枝看了眼倒计时46:20:17。

如同她第一天进入副本掀开汽车后盖时的炙热温度,卡波利州的烈日高悬。

温枝刚洗完澡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冒汗了。

她拿出包里的手,依旧没有信号,电量也快见底,温枝把手机扔在了房间里,朝着响动一直没停下过的门外走去。

霍恩在中途带着满身血浆和碎肉残渣回来过一次,匆匆冲洗掉身上的脏污后,被站在门边的女孩仰着脸拽住了衣袖。

“舅舅……”

女孩穿着大了好几个尺码的宽容短袖,衣服几乎长到膝盖,足够无助的眼神,雪白又漂亮的脸,在一个多小时前,连穷凶极恶的杀人魔都会被她引诱。

正在赶赴下一场行刑的刽子手停下了脚步,垂眸注视着她,“如果不想再去洗一次澡,最好把你的手指松开。”

她愣了一下,松开手,想了想又背在了身后。

霍恩的眉头动了动,视线移开,他没有刻意解释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这种无助又过分天真的眼神,他真的会忍不住中断行刑流程,让一身的血腥味重新熏染上干净的身体,被迫重新洗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好在霍恩的自制力还算不错,能够在满脑子情色臆想时听清女孩仰起头时,几乎微不可闻的紧张声音:“舅舅之前……想过杀了我吗?”

“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第一时间否认的回答,好像只是好奇温枝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在第一天夜里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了走廊上的影子。”温枝低声道。

明显手持利器的影子,离她只有几米远的距离。

其实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比之其他人更专注的拍摄角度和那些发给克里斯的骚扰短信,温枝大概率已经猜到了原主死亡的真相。

在姐姐搬离卡波利州后才收养的亚裔养女,十几年从未见过面的情况下,仅靠着为亡者复仇的目的,隔着网络进行过几次信息交易这实在算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当发现手机对面的外甥女在字里行间无法克制的,对于某个仇人的维护,被对方虚伪的表象欺瞒时,对霍恩来说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叛徒了。

霍恩挑了挑眉:“但是我们枝枝很乖。”

他扯着嘴角,清洗干净的掌心捧着她稚嫩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女孩翘起的睫毛上缓慢划过,“嘴巴也很严实。”

在第一个森林里的夜晚,光影昏暗的木屋大厅中,哪怕颤着眼睫亲吻了暗恋对象,但在对方咄咄逼人的质问中,就算被安上了变态偷拍狂的名头,依然没有透露出关于复仇计划的任何一点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