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2 / 2)

奖赏终获怀中。

若干年前,拉瓦萨?麦卡德在FBI行为分析部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奥尔加?莫洛泽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个怎样的结局。而2017年八月下旬的一个夜晚,当他和礼拜日园丁一起向劳德代尔堡夜色之下的水面中坠去的时候,他也尚且没有末日将至的惊恐之感。

倒不是说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奥尔加的警告还犹言在耳。

如果他执意要挑战阿尔巴利诺?巴克斯,他们中间必然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麦卡德不希望这结局是扔硬币那样二选一的、纯属几率性质的东西,他也为了这次必然的遭遇做出过很多准备;

无论如何,他以私人关系请来的那几位警官是官方在不能确定巴克斯医生就是礼拜日园丁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但是这个方法看起来也完全不管用。

但是,如果提到「死」他确实对此没有任何实感。作为BAU的主管,拉瓦萨?麦卡德曾见识过那么多可怕的死亡。

但是等到他向漆黑的水底下沉的时候,他并没有想与死亡有关的任何东西。

彼时,巴克斯紧紧地钳着他的手臂,如同捕获了猎物的捕兽夹;

当他们撞上水面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迟钝而明晰的疼痛,那可能是他断掉了某根骨头或者脱臼了某个关节。

但这些都不重要,甚至有关「死」的概念也位列其中。不,那不像是文学作品中的描写,在这一刻,他没有感觉到后悔和恐惧,胸中也没有充盈着一往无前的壮志;

他眼前没有走马灯一般闪过他一生的场景,没有想到他的家人和朋友、行为分析部和警局的那些同事、没有想到奥尔加?莫洛泽。

他只意识到了当下:河水像是寒冷、略带腥味而无从凭依的嘴巴一般吞噬着他们,谁能想到就算是在佛罗里达的夏夜,水依然这样寒冷呢?

而在水缓慢而固执地流进他的肺里的时候,他眼前有层叠的黑色帘幕次第落下。

麦卡德再一次醒来,则是因为刺骨的疼痛。

此刻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在手肘和臂弯不了堆叠的褶皱里,依然带着一股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湿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干涸之后的发丝之间搀着沙子。

但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医院的天花板,也不是长满水草的河畔。

他盯着那面贴着微微褪色的墙纸的墙壁看了十几秒钟,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宽阔但没有床的封闭房间里,而且自己身边有一个人。

麦卡德曾应付过很多千钧一发的场面,包括但不限于在火车上安装炸弹的恐怖分子。

因此他完全是条件反射式的、单纯出于某种自卫的念头而猛然弹了起来

没能成功,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而某种更为坚实的东西狠狠地扯了他的脖子一下,令他重重地跌回原地去。

他低下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脖颈上扣着一个大约两指粗的钢铁颈环,铁环上固定着的铁链一直延伸的屋角,被一枚相当粗的钉子深深钉进地面里。

而阿尔巴利诺正半跪在他的身边,手里握着他的手臂他的断臂

那截手臂在手肘之下几厘米处变成了一个干脆利落、血肉模糊的横截面,显然已经被止过血,现在正被这个杀人狂灵巧地包扎起来,仍然有一丝血色从白色的绷带下面渗出来。

而这个人,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礼拜日园丁,向他露齿一笑,看上去比之前的任何一个瞬间都像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