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在这里找您那个朋友的线索的话,恐怕就只能自己一本一本地翻了。”
亨特看着摇摇欲坠的书架,忍不住又伸手抹了一把脸。
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了:这可是个大工程。
他们离开法院的时候外面依然大雨如注。但是这并不影响那些媒体像尝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围拢上来。闪光灯在昏暗的天色之下苍白地闪烁,覆盖着机器的塑料布上凝着豆大的水珠,高跟鞋和皮鞋们粗暴地踩过水洼,飞溅的污水也类同飞溅的鲜血。
斯特莱德在警察的护送之下离开,赫斯塔尔和他律所的同事们就跟在后面一点。
此时此刻那些悄然离开的技术证人如游鱼一般不引人注目地从人群中滑走,他们和检察官等人倒是被记者堵得严严实实。赫斯塔尔能看见华莉丝就站在不远处,被好几个试图往她那边冲的记者拦住了去路,米达伦现在已经不在她的身边,这位检察官漆黑的鬓角被雨水浸湿了,有些狼狈地黏在面颊上。
“哈代女士,请问您对禁止保释决定的看法”
“对即将来临的庭审,您有多少把握”
其中一个头发蓬松的男性记者冲的格外靠前,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录音笔往华莉丝?哈代的面前伸,他用带着点欧洲口音的英语大声问道:
“哈代女士,这次辩方律师团队中的律师阿玛莱特先生,在之前的灭门屠夫案中救了您的女儿。对于他为斯特莱德先生辩护的选择,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剩下的话全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雨幕里了,大雨在陆地上撞击出了雷鸣般的声响,护送着斯特莱德的那些警察手里的黑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当一滴雨水狠狠地砸在赫斯塔尔的眼睛下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撑伞。
但那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被雨水吞没了,尚未回答记者问题的华莉丝、那些记者和闪烁不停的闪光灯也已经被吞没了。
斯特莱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是被警察塞进车子后座的一个渺小背影。
而缀着他而去的那队记者声音的碎片还同雨滴一样拍打在他的皮肤上。
“已故的菲利普?汤普森先生有没有参与红杉庄园的”
“强奸”
“如果与这个案子无关,那么您认为”
一只手落在赫斯塔尔的肩膀上。
赫斯塔尔有些麻木地望向他的身边,看见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就站在那里,额头上的头发湿漉漉的,在他的头顶撑起一把丑得要死的蓝色格子的伞。
这位法医用一只手亲亲热热地揽着他的肩膀,手指压进被雨点洇出一个个深色圆点的西装布料中去,不引人注目地支撑着他的体重,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块浮木。
“赫斯塔尔,”阿尔巴利诺低而轻快地念过他的名字,薄荷绿色的眼睛里藏了许多难以解读的神情,“跟我回家吧。”
愚人庆典 06
【世界经历着昏昏沉沉的黑夜, 十分盲目地坚持着种种罪孽。】
世界经历着昏昏沉沉的黑夜,十分盲目地坚持着种种罪孽;
大街小巷上挤满了愚人,到处都为愚蠢推波助澜,可是书面文字上却并不愿意承认。
面对即将开庭的审讯,本案检察官华莉丝?哈代并没有试图隐瞒自己实际上并不乐观的态度。
“我们必须尽力而为,但尽力而为绝不是说盲目乐观。”她告诉本报记者,“如你们所知,在黛尔菲恩小姐死于令人无法忍受的残忍谋杀之后,对斯特莱德的强奸指控我们又缺少了一个有力证据,在无法证明他和红杉庄园的卖淫组织有直接联系的情况下,起诉他的几项罪名可能并不会被认定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