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冲了龙王庙。
而这位知府大人,曾经是谢轻玹母亲的青梅竹马。所以才会在出事时,将谢轻玹送往此处,寻求他的庇佑。
有同样痛恨新帝的故人相助,耗时三年布的一场局,终于要在今年深秋,将网口收紧。
谢轻玹站在船头,望向起伏的江面,内心有种复杂的沉重。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劳心耗神,到了大计得以走到关键一环的时候,重重高压,让他反而更难轻松下来。
佑春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她头戴帷帽,长至手肘的两层轻纱被江风吹得纷飞不断,与广袖一起撒向身后。远远看着,似临江仙。
“阁主,船头风大,当心别吹受凉了。”佑春轻声唤他,免得突然出声惊扰到他的思绪。
谢轻玹侧身看她,唤道:“无事,过来吧。”他让她去身边,佑春便照做,因为风大,她扶着帷帽的边缘免得被吹翻,轻拢衣袖裙摆靠近。
她这般注意细节小心翼翼维护仪容的模样,看上去心态比他要悠闲得多。谢轻玹待她走近,问:“你不害怕?”
佑春知道他问的什么事。
对于宥春来说,配合谢轻玹去刺杀皇帝的事是天大的事,是会让她掉脑袋的死罪。但对于佑春来说,是去见自己曾经的男人。她自然没有战战兢兢的情绪。
不过她应该有,所以她告诉谢轻玹:“害怕,但有阁主在,我就不怕了。”
从谢轻玹的角度来看,他只能且仅仅只能相信她这一种说法。因此宥春说的话有极高的可信度。他笑了笑,问:“可我才是那个害你的人,如何护你。”
佑春摇摇头:“我没有亲人,村里的人欺负我。阁主是唯一关心我保护我的人。你有仇要报,我能对您有用,那就是我的幸运。前路凶险,我要过好余下的每一天。”
谢轻玹怔怔看着她,没料到,她对这件势必会要她性命的事竟是这种看法。
他从没逃避过告诉她实情,从前以为,或许是他的态度影响到了她,让她看淡此事,或者她没有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所以她才能做到淡然处之。以前他不想问,现在问来,得到了她的回答,为什么心脏轻轻抽了一下。
谢轻玹挪开视线,复而望向江面。方才看江,觉得江水平稳,有益排解心中沉闷。现在看江,却觉得江面波澜,一重又一重,令人难以平静。
佑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觉得她那番话那样感人,就算再冷血的人,应该也会为之打动。
不过谢轻玹有心事,现在不是她邀功的好时候,她只能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旁。
第200章 | 0200 第200章 听闻他
行船走水路这几日,因为需要加紧完善到了皇城后的一系列计划,佑春几乎没什么空闲,不是随着谢轻玹秘密议事,就是跟随他派来的人,学习技艺,也学习如何讨好男人。
她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获取皇帝拓跋危的欢心,所以她不仅要学这些准备功夫,还要听人介绍拓跋危,了解他的喜好,也了解他那位还未成婚就失踪了的皇后。
从其他人口中听拓跋危,感觉很特别,既是熟悉,又有种恍然的陌生感。和自己了解的那个人,似乎不太一样。
不过,他们向她介绍的,多半是自从釉春消失以后的拓跋危,听闻他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极端、偏执,任何敢提出纳后宫、立后,或者对寻找皇后有微词的臣子,全都无一例外被削了官,重罚。
外朝廷,内宫闱,成了拓跋危一个人为所欲为的炼狱场。
曾经被削爵褫封的景阳侯魏从戈,四年前曾经因为口无遮拦说话惹怒了拓跋危,被关入牢狱,拘了一段时间,后来放出来,罚他做看守城门的寻常士兵,昔日骄子折损零落,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