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垂着头,指尖不受控地想要抽出离开、逃之夭夭,然而沉默过后,只是任对方捏着,低声道,“是我能力不足。”
夫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他感觉湿透的领带越勒越紧。
“嗯。”我说,“我要洗澡了。阿孝在那边吗?待会儿劳烦你送我。”
浅野弦:“……”他煎熬地静默片刻,知道首领与对方相见的后果,低低挣扎地暗示,“夫人,您身体还好吗?如果身体不适,属下会联系医师。今天就不必去了。”
夫人已经没有继续望着他了。
朦胧雾气中,似血的烛泪渐渐洗净,沐浴乳的雪白泡沫小范围浮起来,将其下的肌肤与秽物一并掩盖。
浅野弦:“夫人?”
泡沫下温水掬到锁骨,流淌没入水面。水珠破开白沫、汇聚在一起的样子很有趣,大概是这个原因,视线不自觉凝在透明水面上奶白色、轻飘飘的云朵。
好热。水温是热的,空气潮热。
不是水的东西从腿间流下。
是错觉吗?身体变得更加…易于感受了。
有人非常担心地叫我的名字。
“……人?铃…铃奈夫人?”
“嗯?”想要看看他,脑袋却变得眩晕,我只好说,“没关系。阿孝很珍惜我呀,不会弄坏的。”
身为属下,是不能做出逾越之举的。连先前的提议都是僭越,他本不应该诱导对方做出选择。
于是事到如今,无论胸中纠集的那股不适有多抗拒接下来的发展,也不得不听从首领夫人的命令。
“……是。”
他守在浴室外,等待对方沐浴更衣,一切准备妥当,终于等到人偶般精致柔美的女性踏着木屐走出房间,对他轻轻颔首。
不知是否错觉,步伐行进的途中,和服浮动的裙摆下,隐约见到一丝洇湿水色。
为了避免收紧的领带勒死自己,他及时收回了目光。
*
桌上摆着早餐。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不是用早餐的时候,然而这座宅邸中作息正常的人实在不多,总之,我的丈夫、黑木组的首领在自己吃过之后,会等我一起用餐。
他在的房间外、总会守着很多属下。
尽管相貌阴柔艳丽,阿孝的脾气却比相貌展示的糟糕很多,不知究竟使用什么方式管理手下,有他在的时候,西装革履的众人尽数噤若寒蝉。
踏入和室前,门外守着的成年男性,没有一位敢抬头瞧我一眼。
阿孝倚在矮桌上、支着头,指尖拂过书页,间或翻动纸张。
集结十数成人的空间内,除却木屐踏在地面的声响,没有半声杂音。寂静落针可闻。
我在他的正前方,规矩安静地跪坐下去。
“还是睡不好吗?”坐在桌前、独自用餐的时候,一旁漫不经心翻阅书本的丈夫终于抬起头,眸光自下而上扫视,轻柔地问,“铃奈的脸色、最近越来越苍白了。”
是啊,为什么睡不好呢?
梦里一片灰白。
“…”
汤匙与瓷器的碰撞声。
虚无与空无一物。
为什么、一定要吃东西呢?
什么都不想做。
被控制行走、不需要思考的如今,连进食都变成能量的浪费。
直到吃完早餐、静静擦拭唇角,才听见丈夫给出的下一步安排。
“走吧,”他站起身、停在我的身后,怜爱地、慢慢抚摸束起柔顺的发顶,“今天有客人来。”
……客人?
「丈夫」的阴影、异常鲜明地压在背部。
预感不安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