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嫒擦他额上的水,问:“徐州怎么了?”

二爷闻言来到他们身边,凤眼落在浑身狼狈的三爷身上。

“徐州……徐州让俺给丢了!”

穆嫒动作一停,看着他发愣。

二爷皱眉,准备训斥。

三爷见自家大哥知道此事后不再说话,心上突然就涌入些慌,唯恐此人因此事恨上他。

他们三人相处已久,自知能得掌徐州有多不易。征战近百次,餐风露宿数不尽的日夜,才得如今这一处较为富足的落脚之地……

他忽然抱住面前的人,哽咽道:“大哥……”

穆嫒从这消息中回神,三爷浑身沾雨的湿润冰冷让她感到不适。

她欲伸手推他。

身前跪地的人却把她抱得愈紧,他解释道:“大哥不愿接此诏令,又不得不起兵去讨袁术,俺,俺越想越闷气就找同人一起饮酒……不想吕布与那曹豹里应外合,我、我……”

穆嫒使劲推他,他满面慌张,想把怀中人留住,又不敢太大力伤她。

见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张飞伤心的垂下头,平日里爽朗的声音低落不已:“大哥,你按军法治罪吧!”

穆嫒瞪他一眼,转身离去。

二爷此刻才俯身来到三爷面前,他虽心有不满,却也只得压下,问:“三弟,屯于城中的兵卒钱粮可有领出?”

三爷垂下目光,看了眼远处的穆嫒,摇摇头。

二爷怒,拎起他的衣襟,斥道:“你当初守城时是怎么说的?大哥又是如何吩咐你的!你不听劝解招致此难,今日城池丢了,积攒钱粮也没了!如今腹背受敌,大哥无立足之地!”

一番话厉声而来。

张飞愣愣的看他。

突然站起。

他拔出腰间佩剑,直朝脖上抹去。

穆嫒一听利器出鞘声,猛地从行囊旁转身,见三爷欲自刎,她眼眸一颤瞬间扑了过去:“翼德!你做什么!”

三爷挣开她的手,眸中有哀伤。

穆嫒力气比不上他,见一旁二爷也似心有怒意,不愿相帮。

她急了,直言道:“你要死!我陪你!”

三爷浑身一颤,停下已举到脖颈间的剑,猩红从他脖上流下。

见他停住动作,穆嫒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丢在地上愤愤道:“徐州一城池而已,能比得上你的命!你知我离不开你与云长,此举不是在逼我与你同下黄泉!”

她柔了神色,摸上三爷的脸,轻声道:“城池没了可再取,你若没了,我会悔恨终生。”

一行泪从他眼中滑落,脸庞贴着她的手,他呜咽唤道:“大哥……”

紧锁的眉,与哭泣的脸,让那张俊朗面容显得可怜。

二爷去行囊旁把穆嫒翻出来的巾帕递来。

穆嫒牵着哭得呜咽的三爷来到案前,准备去擦拭他被雨水打湿的发。

手刚支到他发上,就见他黑乎乎的脑袋抵了过来,轻抵在她胸前,闷闷道:“大哥,你别生气。”

乖得,像只知道自己做错事,摊开肚腹皮毛让你随意揉弄的兽兽。

穆嫒擦他的头发,见他衣裳多有破损之处,就知道他从徐州逃出必定艰险。

穆嫒:“之前已劝诫让你不要喝酒,为何又喝?”

三爷:“哥哥走后,俺欲饮这一次,再行戒酒,却遭贼人算计!”

提起这事,他就恨得牙痒,迟早要杀了那吕布贼人!

穆嫒啪地一下打他脑壳。

三爷委委屈屈不敢再开口。

穆嫒:“几位先生可有拦你?”

三爷:“……陈登有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