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送你阿兄，便去吧。想跟着他回珠池，孤也不会拦你。就当这是一个机会，让你瞧瞧你自己的心意。你是要回到珠池镇，还是要留在东都，留在孤身边。这次没人逼你，你可以自己选了。”

窗外是茫茫夜色。

周盈若看着崔玄微的背影，“你·······”

“好了，孤要说的话说完了，要如何选，听凭你自己的心意，只是你可要想好，留在东都，就得陪孤一辈子，再没有反悔的机会。”

一再退却，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

太过看重，牵挂不断，唯一的下场便是如此，患得患失。

若为人君，必得收心敛情欲。

长久沉溺下去，只会失去理智，自己不像自己。

这当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崔玄微疾步踏出了屋子。

他走得很急，并未听到身后的人发泄般的一声嘟囔。

“真是个笨蛋······”

*

在距成婚之日不过三天的时候。

周盈若去了东都外的长亭，送顾云开回珠池镇。

崔玄微没有陪着，而是选择留在了世子府。

他从正午等到夜里，却久久没等到人回来的消息。

那大概算是他一辈子最长的一天。

可是接着还有最漫长的第二天，第三天。

他始终没能等到周盈若回来的消息。

那三天，崔玄微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照旧抚琴。

照旧去宫里面见陛下。

只是，阿一的日子却过得极为难熬。

他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当差的时候出了错，被世子迁怒。

毕竟跟了崔玄微许多年，他还是有些眼力，能看得出，世子这几日的心情着实是糟到了极点。

转眼便到了接亲的日子。

可是新娘子人却不在东都。

照着崔玄微的安排，成亲的典仪照常进行。

寿王府熙熙攘攘，热闹的厉害。

到处都是一片水红。

崔玄微一身红衣，翻身上了马，只是神色中无甚喜气。

阿一站在马下，小心道：“殿下，还未曾有消息传来，只能让安插好的人先顶替了盈若姑娘。等人回来再······”

只是他私心里觉得。

已经三天，盈若姑娘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崔玄微低低嗯了一声。

从侯府回到世子府，他极为有耐心地，一一将宾客应付过去。

待到回了寝居住，天色已经入夜。

偌大的屋子，侍女鱼贯而出，一个个面带喜色。

并不知道今日只是世子一个人的独角戏。

余光瞥见替嫁的女人一身红衣，尚且还坐在床榻边上。

崔玄微叩了叩身侧的桌案，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也出去，去找阿一，他自会给你赏赐。”

床榻边上，女人垂头，似乎是应许了。

桌上还有备置好的酒水。

崔玄微倒了一杯。

酒水入喉，并不呛人。

这是他一早预备好的甜酒本以为她会回来的。

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即便她没有回到他身边。

也能轻飘飘地，从此就放手不顾，与她天南海北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