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若很少见过烟花,往年在珠池镇,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镇上的财主家里才会舍得放上一阵。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阵仗如此大,场面又如此壮观的烟花。
绮丽的光焰升腾了万丈,在空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团锦簇。
她仰着头,看得正入神,双耳却忽而被一双手覆住。
转身,是崔玄微。
他不看江上的烟花,却只看着她。
0119 谁敢欺负你,我都不答应
温热的手掌覆在她耳朵上,遮掩了那有些过分的烟火声。
周盈若怔住,也不在仰头看烟火,只是定定看着崔玄微。
他眼中倒影出小小的光焰,一团又一团,里头又似乎藏了个她。
“怎么不看了?是不喜欢吗?”
身前的青年开口,有些不解的扬起眉。
他倒先开口问她了。
周盈若摇头,轻轻扯下崔玄微的手。
“倒也不是,只是今日终究是你的生辰。怎么能要你特地哄我开心。”
夜风起了。
周盈若跺跺脚,驱散身上的寒意,忽然想起寿王和寿王妃。
寿王妃和寿王妃早逝,崔玄微和崔怀袖这才养在宫里。
只是关于他们的事情,周盈若知道的甚少。
她牵着崔玄微的手臂摇了摇。
“你跟我说说你阿爹和你阿娘吧。”
崔玄微顿了顿,上下扫了扫周盈若,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不紧不慢替她系好。神色中倒仍是浅淡的。
“也没什么好说的。孤的母亲是张家的女儿,嫁给父王,也是照着先皇的意思。听王府里的旧人说,她是个极温柔的人。父王算不上喜欢她,也算不上不喜欢。相敬如宾,也就跟其他夫妻没什么两样子。母亲生下我和怀袖的时候,难产了。其后几年,乱军谋逆,父王也就在平乱的时候,死在了乱军中。”
周盈若张唇,心知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早知道崔玄微身世如此,她就不提这一茬儿了。
像她,自小没有爹娘。
头时候瞧见人家家里团团圆圆的样子,也会觉得羡慕。
但是不曾拥有过,所以没有,也不觉得如何难受。
可是崔玄微毕竟受过他阿爹的照料。到最后却失去,总是要比从来都没有过更难受的。
崔玄微瞥来一眼,缓缓道。声音却是沉了下去。
“嗯,阿娘走的时候,孤没什么印象。至于孤的父王,那时候孤已经到了姑姑身边,很少看见他。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垂下眼皮。一身素衫在风力萧萧瑟瑟。多少带着几分凄凉。
江上烟火也停了。唯有江水,不知道疲倦地东流而去。
周盈若站不住。硬是扯着崔玄微回到了马车上。
阿一不知道去了何处,唯有马车上头作着垂饰的边铃。在夜风的拂动下,发出声声的脆响。
马车上果然比下头暖和了许多。
周盈若扯下披风,仍在一旁。闷闷道。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崔玄微牵动唇角,仍旧低着头,目光掠过她绞起的双手。
“这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只是后来孤和怀袖养在宫中,姑姑一心忙于政务,虽然找了老师教导我们。却也将我们两个隔阂开来······盈若,说起来,孤与你一样的。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照料。但是幸好,孤已经习惯了。”
一层层的愧疚翻涌上来。
周盈若想了想,扑上去,将崔玄微拥住。学着街头巷子尾里,妇人安抚哭闹的孩子的样子,将崔玄微抱进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