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的手蓦地抖起来，但只有一瞬。两秒后他已经跨过两具小小尸体跃上楼梯。尸体总是狰狞的，无论生前多好看。江尧漫无边际地想，他们应该在上三年级了，或许更小。

“队长，二楼C区有人，正向B区移动。”

江尧靠在楼梯窗户望了眼依旧宁静的院子，淡淡道：“击毙。”

两声枪响后耳机里传来高延不爽的汇报，“无法击毙，目标穿着防弹衣，移动速度太快....啧，队长，他恐怕发现我的位置了。”

江尧一边大步往楼上去，一边冷冷道：“你那把枪融了做副拐杖吧。”

频道里一片静默，时隔半年再次听着队长大人熟悉的挖苦，狼组队员们惊喜与惧怯交杂，可谓是五味杂陈，不约而同回想起曾经总是扛着枪训话的队长：谁他妈敢掉链子，回来老子腿给你打断。

迫于队长大人强权，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之后大家默默都给自己准备了一副拐杖。半年前狼组一队遭受重创，大家都以为这次拐杖终于要派上用场了，结果队长失踪，生死不明。

副队长带着大家在队长消失的那片海域固执地找了一遍又一遍，毫无所获。国安派人来催他们归队，平时流血都不吭声的汉子们跪在礁石上抱头痛哭。

半个月后队长从礁石坑爬了回来，却仍旧没有归队。

队里谣言四起，说一队要换队长了。

直到三个月后一次内部演习，还陷在失去队长的阴霾中的狼组一队被二队那帮牲口按着打。副队长高延带着仅存的战力准备鱼死网破搞自杀式袭击，冲到半道却听通讯频道里叮了一声，这是队长进入频道才有的提示音。

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和连天炮火一道响起：“丢人玩意儿，拿着你们的家伙，到我这集合，跟老子揍孔思修去。”

一队士气大振反败为胜。按照组内传统，孔思修给江尧洗了一个月作训服，但那次孔队长洗得尤其心甘情愿。

枪声渐渐稀疏，在狙击手包围的范围里甚至都没机会听见惨叫，江尧声音发沉，却足够清晰：“各区都干净了？”

大家纷纷回过神来，“报告队长，C区清理完毕。”

“A区完毕。”

高延这边已经重新找好了狙击位，瞄准镜里的男人还在奔跑，“队长，十点钟位置，十五秒后到达您的位置.....等等，目标手里拿着东西。”随后他嘶了口气，“是炸弹。”

江尧简短嗯了声，他站在阴影里听着男人仓促靠近的脚步声，8秒后阴影处的窗帘无风而动，江尧飓风似的刮了出去，奔逃中的男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江尧一拳精准击中中枢反射区，瞬间毙命。男人瞪大的眼睛里是尚未消散的惊惧和茫然。

江尧弯腰捡起炸弹，托在手里颠了颠，“收队。”

这场杀戮在阳光中开始，也在阳光下结束，快速而平静，像是时间长河中再普通不过的半个小时，轻到承载不起生命的重量。

高延带着队员撤走，江尧独自开车返程。身上分明没有沾血迹，但却感觉到处都是血腥味。脑子里铺开的画面是漫天铺地的红，连带着血腥味也浪似的翻涌起来，江尧呼吸猛地一窒。

越野车发出一声尖啸，骤然刹止，江尧几乎是连滚带爬跳下车，蹲在路边吐得昏天暗地。

他吐完漱了口，面色苍白地坐回驾驶室。这时候车载屏幕上弹出内部通讯请求。

这个时候能找他的只有孔思修。

“回来了吗？”

江尧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嗯。”

“郑羽在找你。”

江尧几乎再次踩下急刹，车子在路上慌乱地维持着直线行驶，他愣了一会，终于小心地开口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孔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