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海湾，海岸线上有没有海湾？”郑羽问道。

“没有。”这片海岸常年刮风，风急浪高，海岸线又平又直。

“一定有！”郑羽说。“只要有岸有浪，就会存在波影区，这个区域潮汐力会相对减弱，沉积物经年累月在此堆积，会形成非天然的海湾。那里天气一般相对和缓。”

江尧拿出地图，一点点沿线寻找，果然在漫长的海岸线找到郑羽说的地方。这地方很小，地图上几乎看不出来。正巧离他们原本的目的地不远。

江尧惊喜难当，一把勾住郑羽脑袋揽进怀里揉，“脑瓜子真好使！”

郑羽刚想抬头，忽听江尧霎时敛了笑声，飞快低伏了身体。郑羽被压在下边不敢出声，心脏咕咚咕咚直跳。

下一刻，就被江尧拉着往前一扑！

他听见噗嗤的闷响，就在很近的地方，然后闻见一丝钢铁骤热后的铁锈味。

江尧一把拽起他，“往前跑！”

子弹几乎擦着背过去，江尧翻身滚进草里，换好枪支的刹那瞬移道树干后面，强势而彪悍地拦住了对方去路。

老对手之间的对决干脆直接，没有揣度和试探。对方发现江尧之后火力就立刻朝他集中。

郑羽躲在岩石后面不敢露头，对狙击手而言，就算是一根儿头发丝暴露都足以精准定位目标。郑羽发现自己完全冷静不下来，他无法克制对枪声和子弹的恐惧。

不知道江尧是怎么做到的，他一个人一杆枪就对敌人打出压制性火力。枪声好像在他颅内响，神经好像疯狂地绞在一起拉扯，头痛欲裂。

枪声渐渐稀疏，郑羽正要回头看，轰鸣的爆炸声陡然撞击耳膜。他刚爬出去想喊江尧，却被烟尘里冲出来的人影拉起。他听不见声音，只看到江尧喊了声：“走！”

他一回头江尧就吼他：“别他妈停！跑！”

他拼命往前跑，江尧的身影一直在余光里，枪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郑羽跑不动了，感觉自己腿都快跑断了，身体一歪摔跌在地。好像扭到脚，他伸手去揉，却摸了一手血。

江尧正好追上来，看到他满手血脸色霎时一白。

蹲近一看，小腿处不知什么时候插进一块手榴弹片，弹片在奔跑中松动，江尧轻轻一碰就掉出来，留下的伤口足有三寸长，血肆无忌惮从破口处往下淌。

“受伤怎么说！”江尧怒声低吼，撕开裤腿给他止血。

郑羽吓傻了，都顾不上疼，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他完全没察觉，只知道满脑子都是枪声，江尧不准他回头，他就只好拼了命往前跑，告诫自己不能成为拖累。

医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郑羽小脸惨白。江尧倒了两粒止痛药，捏着下巴喂他吃下，郑羽被水呛地咳了两声。

“你能别这么凶吗？”

江尧背对着他收拾包袱，他只是跟自己较真，恨自己无能。他没有过这种茫然陌生的感觉，在过去他甚至可以踩着同伴的尸体再战，但是看到郑羽受伤他就马上失控。

“对不起。”江尧亲了亲他，郑羽刚想说我勉强原谅你，但江尧下一句话却是：“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没料到江尧会把这个往自己身上担，郑羽心里一痛，“这都是不可控的事情，可能是我跑慢了，可能是弹片的角度刚刚好，什么可能都有，唯独不会是你的原因，这不关你的事啊！”

郑羽都快哭了，“你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不是累赘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江尧现在非常害怕他哭，一哭就马上哄，“是我的错，我瞎说八道，你以后也不要再说累赘之类的话，叫人听着难受。”

他转过身，朝郑羽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