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一句俗语叫做相由心生,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从许兵勇身上知道,相由心生的相,不是五官,而是神态。
“你们两个大晚上不学习,关着灯做什么?”许兵勇问。
许重脸色苍白,却不像以前一样想要找合适的谎言搪塞过去,他心里有一缕今天刚刚被点燃的火焰,那是他从出生就被压抑的反抗心理,他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许兵勇立刻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不仅仅是这一句奇怪的话,而是淡化了顺从和恐惧的语气挑战到他的权威,他毫不犹豫,猛地一巴掌扇在许重脸上,怒道:“你怎么说话的!”
这一巴掌力气很大,许重被打得后退几步,不再反驳。许重的母亲默不作声地站在卧室门外看着这一切,甚至没有走进来。
李漫新想骂许兵勇但他忍住了,许重自己不反抗,他指责许兵勇只会加剧许兵勇的愤怒和许重之后受到的伤害。
许兵勇心里对李漫新很看不上,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斜着眼看他,说道:“这么晚了,你先回家去吧。”
-
李漫新就这样走了,离开前他看了一眼许重,许重侧着脸躲避他的目光,又一次屈服于自己父亲的淫威。
可是他不屈服能怎么样呢?他在这个家庭里毫无地位,毫无尊严,他已经习惯了屈服,屈服让他合理化了自己的痛苦。
“这事无解,难道你还能带着他私奔吗?”陈爽这么说。
两个人快步走在去操场的路上,准备开始上午的例行跑操。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校园广播里播放着义勇军进行曲。
“我以前觉得他喜欢听他爸的话,可是昨天我看他那个样子,感觉他也不喜欢。”李漫新没忍住还是把两个人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陈爽。
“谁喜欢服从啊,人出生都是哪咤,都想随心所欲,那不都是反抗无效才甘心服从吗?本来人家服从得好好的,肯定都是因为你说那些话,他才发现原来他很痛苦。”陈爽说。
“我是不是不该说啊,”李漫新说,“我当时也是有点生气,没控制住自己,后来他难过,我心里也难受。”
“你跟赵林宇做爱他也难过,怎么不见你后悔。”
“我和赵林宇做爱,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总不能因为别人的情绪决定我自己的人生吧,难道我一辈子不做爱吗?”李漫新说,“相对的,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左右他的人生,那毕竟是他的爸爸,他的家庭啊。”
“哼,要我说,你还说晚了呢,他以前哪里不痛苦啦,装模作样虚伪的要死,虚伪的人不可能快乐的,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痛苦,早点儿面对才能早点儿解决问题,”陈爽反应过来什么,又说道,“原来在你眼里许重也是别人啊?”
“不是别人是什么?”李漫新奇怪,“除了自己之外,不都是别人吗?”
“许重肯定不是这么想的,”陈爽笑嘻嘻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会像藤蔓一样缠上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知道明德的校长最近又受了什么刺激,说要学习衡水中学的跑步模式,让大家跑步的时候身体紧贴在一起,每个班像方块一样前进。
“有病吧!”班里的同学骂道,“他自己怎么不来跑?”
“人家说不定在校长办公室看得正开心呢。”
“这根本跑不了,前面迈错个腿后面就得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全倒了。”
“等下出现踩踏事故他就老实了。”
“别管他,老头子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