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双手,的确很适合拿画笔。
又一段闹铃响起,跳出的闹铃框盖住了那只拿笔的手。
冯川顺势点进铃声设置,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
入目是一长串间隔时间或长或短的闹钟,并为之搭配了不同的铃声,从《好运来》到节奏平缓的纯音乐,再到最末尾的《命运交响曲》,仿佛在谱写着手机主人起床的心路历程,令每天准时自然醒的冯川看得目瞪口呆。
想到机主即将错过这一串精心准备的闹铃,迎来迟到,冯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只本该被丢弃的手机,最终被戴着戒指的手,丢进了公文包
冯川总是很忙,见了些人,听着走马灯一样从他面前晃过的人对他“冯董”、“冯先生”的称呼,趋奉的,敬畏的,无端想起了昨夜身下之人带着颤音的那句“川哥……”
或许不是没来由的思绪,身旁拿着公文包的助理温声提示,包里那只外来的手机响了。
时值中午,冯川以为手机的主人总算醒了。
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热络的语气却像与机主非常熟悉,“喂,程子啊,行啊你,你这是把老哥哥给忘了啊,这么长时间都不过来玩会儿。”
老立听着对面没动静,也没多想,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上月是清了不少账,这月本来不催你还,可谁知道东家被肖远蹿腾的,好像不打算接着开了,要给场子转型,我这先给你提个醒,你有个准备。”
赌场要转型不假,他包揽催收的活,除了和程安这个常驻“客户”联系感情外,主要还是因为他嫌这破场子规矩太多,起了“跳槽”的心思,如果程安能提前还款,他也能提早拿到属于他的那份分红。
老立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顿,对面却一声不响的给挂断了。
老立很气,转念一想程安的为人处事,觉得他可能是不方便说话,于是先战略性的撤退了。
对面的措辞很隐晦,但并不耽误冯川听明白。
那名叫做程安的男人,之所以会无底线的捞钱,没有什么“至亲病危”“替家还债”等感人至深的理由,只是因为自身好赌清正的皮囊,满身的欲骨。
有贪婪欲望的人对于冯川来说是最好掌控的,只要满足对方的欲望,就能肆意索取等价的回报。
程安既是一个驯服的人,也是个待驯服的人。他的示弱讨好张嘴就来,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而这类人,皮囊被撕碎,被拿捏住欲望,教着认清自己本性时的样子,定然是极具观赏性的。
下午过了大半,手机主人终于联系上了自己的手机。
程安这一觉意外的睡得很沉,梦里等着“命运交响曲”为自己下最后的起床通牒,浑浑噩噩的睡到这个点才舍得爬起来。
他的确是爬,因为晨课前礼貌的向校领导请安并请假的计划泡汤了。他只得表情狰狞的从床上爬下来,再勉强两脚站立,扶着腰,瘸着到学校,为自己的无故旷工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校领导对程安二度失足摔下楼梯的经历,表示出了应有的同情。被送至医务室休养的程安,借用医务室里的座机,说出了自己对失散手机的挽留。
“您好,我是这只手机的失主,下午六点单位下班后我都有时间,您报一下您所在位置,方便的话,晚些时我过去取。”
“你还能下得了床?”
冯川的声线很有辨识度,程安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手机是在坐车回去的路上,听到这声音愣了愣,又马上反应了过来。
“托您的福,还成。”趁没人,趴在医务室床上的程安冷漠的说。
冯川的“好人”大抵是到期了没续费,对跟助理说一声就可以稳妥的将手机物归原主的助人为乐失去了兴趣,并赞成了程安提出的取回方案还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