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慈落座沙发中间,顺手拿起烟盒敲出一根。
平头想起何靖交代的话,“阿嫂,靖哥说抽烟对你身体不好,你戒了吧。”
“分手那么久都未戒断的人,好意思叫我戒烟?”蒋慈吐出烟圈,看了眼手表,“我只有这支烟的时间,等下送我回堂口,阿关在等我。”
“阿嫂,不如休息几日吧。你日日这么操劳,我怕你身体受不了。”金宝神色担忧。
蒋慈摇头,“外面大把人盯着新义这块肥肉,我如果连这盘生意都保不住,哪有钱帮阿靖洗脱罪名?”
平头小声开口,“靖哥想你尽快移民。阿嫂,新义的事我可以帮你处理。”
“不行。”
蒋慈陷入沉思,脸侧几络头发遮了下来。黑发原本堪堪搭在肩上,现在已齐及半腰。柔软顺滑,是初见何靖的那副模样。
可惜物是人非,外表再怎么相似,心境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我只会跟阿靖一起走,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掸了掸烟灰,靠进沙发深处,手肘撑在腰间。
“白粉和军火都不要做了。阿熙,你放点风声出去,谁想搭线的可以过来和我谈,合作看诚意。我过两日会联系林文和巴颂将军,有必要的话,我亲自飞去都可以。”
“如果现在有人想离开,叫他们尽管开口,好聚好散我不强求。但如果敢对我落井下石,社团原定什么规矩,要剁手还是断脚筋,我亦不会心软。”
平头和金宝点头。
蒋慈声音依旧温柔细腻,却句句狠厉到位。方方面面思虑周全,不容许自己再因失落伤感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没时间伤心,没时间放松,争分夺秒为求与何靖全身而退。
把烟碾熄,蒋慈从沙发上起身。
“去堂口。”
0109 第一百零八章
1994年6月。
昼渐长,夜渐短。苦苦死撑的日子消逝如水,谁能预料一屋清辉映足半年寂寥。
21岁的蒋小姐早早睡下,世间已无人为她庆祝生辰。小时候贪那口生日蛋糕上的甜滑忌廉,现在想吃就能买,毫不期待。
她不能哭。
明日上庭必然要端庄靓丽,绝无半分瑕疵。全港最大恶势力头目终于绳之以法,木槌敲下那刻各路记者肯定如潮涌入,争登第一版头条。
早有八卦杂志四处散播。貌美港大女学生痴恋入狱话事人,丧父退学担起黑社会旗帜。新经济势力在港崛起,年轻女老板靠黑钱发家。
捕风捉影偷摄几张侧面照,这次倒是没有附文对她的面相点评。看来还是留了后手,开庭那日公开公众,让记者拍个够本。
她怎能让自己失态。
翌日。
“半年前靖哥出事那日,红磡六车连环相撞,九死十六伤,现场围观的人都没现在的记者多。阿嫂,不如戴墨镜吧?”
平头在车内远远望见最高法院门前围堵几层人群,手持长枪短炮,街市禽档的鸡鹅鸭颈都没他们伸得长。
“不用,我又不是见不得光。”
黑色宾士停稳。平头穿了身妥帖的白衬衫黑西裤,为蒋慈打开后排车门,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拦开涌上的人群。
白色V领连衣裙,腰线掐紧,长发披肩。这次记者终于不用担心偷摄惨遭报复,光明正大持证拍照。开始有人扯高声音发问,鸿粤老板为何会旁听本次开庭,你与新义话事人何靖到底是什么关系。传闻你16岁就跟了他,你爸还是他亲手杀的,这些是否属实。
蒋慈不发一言,快步踏上楼梯进入法院大门。
遇见高大魁梧一脸惬意的刘耀辉。
“蒋小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