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大半年的燕王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日复一日沉闷又无聊的等候,在今天这个清晨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太子已告病许久了,今日也毫无意外的没看见人影,其余三个皇子都到齐了,三人身着相类的朝服,端稳站在众人之前。
齐王湛泽左右扭了扭脖子,冲着晨光打了个哈欠,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余光见身旁之人挺拔如松,侧目上上下下打量他,讥笑道,“鸠里是把你请去当座上宾了吧?我看你气色作养的倒比我们这些人都好。”
湛冲闻言目不斜视,淡淡道,“二哥为社稷劳心劳力,我当然自愧弗如。”
有些事其实不必说透,彼此心中都心知肚明,齐王昨晚夜御五女,早上人都差点站不起来,这会子咬牙强撑着杵在这里,两条腿肚子直转筋,如今只盼着待会儿近侍太监也同往日一般,出来高喊一声“有奏递折无奏退朝”,自己好赶紧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才舒坦。
豫王湛沣正是那日带兵去换人的少年此时他站在冲泽二人身后半步,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瞳中,若细辨,却是无边的凉薄与阴鸷。
一直等到太阳高升,御前太监才从角门出来,直着嗓子高喊,“今日龙体欠安,皇上口谕,有奏递折,无奏退朝!”
今日一如之前的每一日,宣政殿前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果,众人纷纷沉默地按序排着队往宫门上走。
湛冲抬头看着大殿上那三个庄严的烫金大字,青琐丹墀,殿宇御幄,再回望身后那一张张麻木的、枯木朽株似的脸庞,这里的一切,就像一架华丽庞大却又陈旧不堪的舆辇,而早已千疮百孔的车辕,又能强行拖拽到几时?
他讥诮一笑,转身跟在众人身后,直往宫门走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他。
他顿身回望,见湛沣上前与他道,“三哥可去看望过母后?三哥离宫这些日子,母后甚是惦念,大哥这程子身上也不太好,禁中给换了好几位太医,药也吃了不知几车,却总不见起色,母后为此郁郁寡欢,若是三哥去见见母后,或许还可得宽慰些。”
他不置可否,只问道,“大哥怎么了?”
湛沣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满面愁容道,“三个月前,一日大哥在文德殿主持完经筵,在回东宫的路上遇刺,刺客刺中大哥左股,虽未伤及性命,可伤势也颇严重,禁中想了许多法子医治,可总不见好转。”
这事倒出乎他意料,可略一思索就找出破绽,“刺客?太子遇袭?难道号称第一近卫的东宫禁卫只是浪得虚名?竟然能放刺客与太子近身行刺?”
到底是侍卫无能?还是这位太子大哥突然变得英勇起来,终于敢从别人的身后站到身前来?
这时湛沣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踟蹰说道,“三哥有所不知,这刺客并非什么来路不明之人,三哥你也识得,是东宫太子詹事武德图,正因为是他,所以众人才会失于防备,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若说太子遇刺并不稀奇,可稀奇的是竟然几乎刺杀得手,且这刺客竟然还是那个太子最为倚重的东宫肱骨之臣。
这个武德图曾是太安八年的两榜进士,年纪轻轻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人也生的极为灵巧,一表人才,常述良谏佳策,原先最是得太子心意,一直是东宫的红人,出入总见其随侍太子身侧,这样的良臣,怎么会自毁前程,行刺自己的主子靠山呢?
湛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等他发问,眼神游弋着继续道,“三哥你这次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其间发生了一些事,至于细节之处我也不甚清楚,也是后来才得知,大哥不知什么时候与那武德图的妻室有了首尾,只是如今各执一词,大哥说是那淫妇勾引了他,可武德图却说是大哥强行奸污了他的妻子,所以他才会做出刺主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