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矜言无奈地望着她:“云瑛在我身边多年,她能对我做什么?”
云瑛也自觉自己有些失态,至今未见宣国公,想来他已经如先前准备好的那样,真的去了。
于是她强忍着眼泪,退到一旁:“小姐今日要嫁人了,之后我就要回临洮去,此后恐怕再难以相见,我想给她梳妆。”
“不行!”苏嬷嬷拦在前面,又想起齐珩的吩咐,脱口而出,“你不能接近小郡主。”
这样的态度惹得季矜言频频侧目,苏嬷嬷平日里不会与人为敌,如今她对着云瑛这般抵触,很容易就想到,大概是齐珩的要求。
当年她与齐峥会面、传信,云瑛均知晓,想来是这样得罪了齐珩吧。
但诚如云瑛所说,往后想要见面,的确不太可能了,于是季矜言便对苏嬷嬷温言软语道:“嬷嬷,你就算不相信云瑛,也该相信我,这样的日子我还是有分寸的,如今满朝文武皆知这桩婚事,我不会做什么的。”
苏嬷嬷没听懂她的意思,却知道了她的态度,一番纠结后,也只得点点头:“那老奴在一旁伺候着。”
见她不再阻挠,云瑛赶忙上前去拿了梳子,熟悉地替季矜言梳头,她的目光凝视在桌面上那一对四珠环上,认出了是小姐及笄那一年,燕王殿下送给她的。
没想到小姐还留着。
想到小姐对燕王殿下的情意,好不容易有了结果,没想到却还是阴差阳错地分离,又想到宣国公对自己的嘱托,她眼中含着泪,替季矜言梳头绾发:“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我应该不会儿孙满地了。”季矜言对着铜镜中的人微微一笑,挑起些口脂慢慢涂抹在嘴上,然后指了指那些摆在桌上的花生与莲子,“还有这些,全都用不上,拿去分食了吧。”
顿了顿,她又垂首:“这样也好,也省了他真的去寻什么绝子汤。”
“小郡主,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这些话,不吉利的!”苏嬷嬷一板一眼地较真,纠正季矜言的话,“养好了身子,往后定会福泽绵长呢。”
云瑛的手指紧紧握着梳子,听着她们俩的对话,齿痕嵌入掌心的肌肤,皇太孙殿下,竟然还要去寻绝子汤来给小姐喝?竟心胸狭隘至此……
她盯着梳妆台,暗暗下定决心。
另一侧的宫殿内。
齐珩已经换上了婚服,可是他脸上并无喜色,搀扶着齐勋坐起身:“皇爷爷,还是您的身体最重要,奉天殿那边有舅舅和寒江在呢,要不然,您就别过去了。”
“这怎么行?”几乎一夜未眠,齐勋的脸色苍白,尽管他内心仍然难以平静,但看着齐珩这一身衣裳,还是说道:“今天,是我家阿珩大喜的日子,皇爷爷怎么能不去听一听百官的道贺呢?”
齐珩握着他的手,半晌――
“皇爷爷,不如将婚礼延期吧!”
“什么?”齐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焦急地拉着齐珩,“你这傻孩子,文武百官都在奉天殿外候着,你让他们看什么?看笑话吗?这时候来犯什么浑?”
他眼眶隐隐泛红,亦是隐忍多时:“可昨日季行简刚刚自戕,孙儿不知道,该如何与矜言去说。更不知道,他昨日那样肆意妄为地诅咒大梁之后,我又该如何面对皇爷爷。”
齐勋正色道:“他活着的时候,我就不会怕他,如今就算死了,那又能怎样呢?”
他并不在意季行简的诅咒,只是昨日又听他提起了齐嶙,伤痛不已,心脉受了损。
季行简说,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要让齐勋血债血偿,他又何尝不是失去了最爱的太子,这笔债又该找谁去偿呢?
如今自己孤家寡人,太子薨逝,晋王废了腿,燕王又远在北平,身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