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矜言原本还想多问几句关于母亲的事,却又听她开始为齐珩开脱,不免心中烦躁,便故意同她扯开话题,顺手拔下了金簪道:“太沉了,还是换一支吧。”
酉时前,季矜言早早地就在春和殿等。
张尚一会儿给她泡茶,一会儿又取了书册给她看,足足等到亥时,仍然不见齐珩的身影。
她心中憋闷,暗自冷笑道,难怪今日答应得这样痛快,却没想到是要让她干等上好几个时辰。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就要起身:“张公公,天色已晚,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哎――小郡主莫慌!外面这会儿正下雪呢!”张尚急急地拦住她,“奴婢刚生了炭火,您饿不饿?去给您取一些热牛乳过来可好?”
“不必了,劳烦让苏嬷嬷把我的斗篷取来,我改日再来拜访。”
正当她起身就要离去时,门吱呀一声打开。
张尚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迎上前去就要替他解氅衣,却被齐珩制止。
他随手掸去两边肩上的薄雪:“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院外候着吧。”
话是对着张尚在说,目光却是看向季矜言的方向。
季矜言隐隐觉得,齐珩的目光里含着笑。
这种笑意带着笃定的底气,高高在上,好像料定了她必然会先来找他一般。
因此她更加确定,祖父仍然被困在临洮,多半是齐珩的手笔。于是也懒得兜圈子,直接开口问他:“中都城已暂停建造,为何我――”
“看看。”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珩打断,他解下了氅衣挂在一旁,季矜言这才看清,从他手里扔过来的,竟是奏本。
0077 【2500珠+】第76章 共此时
月华盈盈,东宫琉璃瓦被霜雪覆盖。殿内温暖的炉火旁,季矜言手捧都察院弹劾祖父结党谋逆的奏本,脸色苍白。
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季行简在朝为官时如何党同伐异,大多数是早年在朝为官时候的事儿,只除了最后一桩谋逆的罪名是近些年才有的,其中隐晦地提及了燕王齐峥。
季矜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奏本合上放在桌上:“结党之事我不予置评,从前宣国公府的确门庭若市,祖父亦有不少门生在朝为官。但若说他谋逆,此事绝无可能!”
“是吗?”齐珩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边,重新拿起那奏本,细细翻阅。
“他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图什么呢?”季矜言走近了些,来到他面前,嗓音微微有些哽咽,“你也知道,早几年我家中那场变故。谋逆总要有个由头,我父亲是季家独子,又只留我一个女儿,祖父为谁谋划?又为谁逆反呢?”
齐珩的手指点了点末尾处那一句,虽然没有直接写了齐峥的名字,他却句句都在暗示:“你祖父只有一个儿子,圣上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思文太子故去之后,总有人会惦记储君之位,说不定,这个人许诺了你祖父什么,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来担这样的风险。”
他将奏本反扣在桌面,微笑道:“比如,用婚事来做盟约呢。你不是也说过,燕王比我更加适合储君之位吗?你一个闺阁女子,从不接触朝政,若非在家中耳濡目染,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费了好一番思量,才回忆起自己的确曾经说过,齐珩不配与齐峥争夺储君之位,但那时是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没想到竟被他说成是耳濡目染,季矜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珩:“我想你总不至于因为我一个闺阁女子的胡言乱语,就迁怒我祖父,说他谋逆吧?”
“奏本又不是我写的。”齐珩也不恼,“唔,不过今日得你亲口承认,那些都是胡言乱语,心情似乎好些了。”
说着,他还真的露出了笑容来,将奏本托在手里掂着把玩,好像是什么消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