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这少年低着眼看她,对她露出一个有点生疏的、古怪的笑:“你又被鬼姑丢下了?么,小婴?”
缇婴怔忡。
他?道:“半年前,雨夜屋,你不记得了??”
缇婴呆呆看他?片刻。
她迟钝地想了?起来,眼中?迸发出光华“是你,小哥哥!
“你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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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他?了?。
她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蹦蹦跳跳来叙旧。
夜杀也十分开心他?一直在找她。
果真是鬼姑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知道跑去哪里?行恶。半年不见?,缇婴照顾自己的手段更熟练了?些?,她却不穿少年的靴子,目光躲闪。
夜杀猜,她应该怕他?冻“死”了?。
以她的常识看,她总觉得凡人随时?会死。
夜杀并不纠正她。
半年时?间已过,他?在夜杀的身?体中?生活,习惯了?夜杀的一言一行,习惯了?夜杀的生存环境……他?渐渐的,也没有人说话?,也变得沉默寡言。
与?缇婴重逢,他?有满腔话?想说,可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索性缇婴对他?充满好奇。
鬼姑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她拉着他?问东问西,说话?越来越不磕绊,渐渐流畅起来。
他?背着她,带她在山间转悠。他?问她能不能出山,她因畏惧鬼姑而不敢。最后,夜杀便带着她,站在山下农庄前,两个半大?孩子在一汪冰水前看风景。
日光渐渐昏沉。
河上凝冰。
半人高的干枯禾草在风中?飘摇。
夜杀静立河边。
他?想着该如何与?她沟通。
只到夜杀腰间那般矮的小女孩指着夜杀的手说:“哥哥,你手上的伤,是一直不用处理吗?”
夜杀漫不经心低头。
他?看到手腕上的一圈伤痕是先前对手死前咒到他?身?上的。
他?并不在乎这伤,但?怕吓到缇婴,便低头拿手擦拭,想随意处理。
缇婴在一旁看半天。
她小大?人般地叹口气,依偎了?过来。
一截发带递来。
夜杀眸子骤地一颤。
他?眼睁睁看着粉白色的发带被小缇婴握在手中?,她分外不熟练地拿发带当绷带用,给他?包扎伤口。
她甚至不知道伤口要?清洗,要?处理。
但?是少年低头看她,他?一言不发,并不提醒。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漂浮在自己手腕间的发带,看发带一圈圈缠绕少年枯瘦腕间
而一片沉静中?,他?听到幼女稚嫩的问题:“小哥哥,你叫什么?”
夜杀冷漠:“我没有名字。”
“夜杀”只是代号。
他?此时?早已明白这不是名字,沈二也不是他?的名字,他?失去记忆……他?没有名字。
缇婴睫毛如蝶翼轻颤。
她仰起脸,迟疑小声: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冬日大?雪,江河干枯,禾草明年却会再绿……
“你叫……江……雪……禾……好不好?”
夜杀蓦地抬起眼。
心神传来极大?的震动。
来自神魂的战栗,让他?血液僵硬又沸腾,沸腾又枯凝。
飞雪漫江,天地净白,万物凋零。
少年抬起脸,一目不眨,眸子静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