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机器表面的零件锃光瓦亮,吸引来无数附庸,内里的零件早就被腐蚀一空,成日浸着乌黑的煤油,外人却从来都看不见。
顾沅砚壮着胆子问:“那你呢,你算有权的还是没权的?”
沈宵竹坦然道:“我混得还不错,应该算有权的吧。”
“真好。”顾沅砚瞥开视线,瞧见路旁有只晒太阳躲懒的猫:“真好啊。”
在这个圈子里,有权有钱烦恼自动减一半,钱和权大浪淘沙后,剩下的都是些旁人看来何不食肉糜的矫情。
“前段时间,朋友推荐了一个……”沈宵竹开口,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顾沅砚便伏低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只肥得堆满横肉的橘猫,一边凑近,他嘴里还发出“喏喏”声,指头勾引着,诱哄猫咪放松警惕。
那猫十分没节操,都不要顾沅砚掏出半根猫条,就傻乎乎上了钩,露出肥软的肚皮给他摸。
沈宵竹跟在身后说:“他好像和你很熟。”
顾沅砚一把抱住橘猫软乎乎的身子,在怀里撸了又撸,眼睛和怀里橘猫几乎同时眯成一条缝:“当然熟啦,他是我的橘老师。”
“还叫上老师了。”
顾沅砚哼道:“你别看不起他,私底下说,我觉得让橘老师教的话,至少比名誉教授仇某教得好,至少他会喵喵叫,不说废话。”
仇教授,就是骚扰顾沅砚的那位没师德的老师。常年上课热衷吹水,吹嘘自己得到的名利,敝帚自珍,正经的知识往往很吝啬,舍不得对他们吐露半个字。
沈宵竹耸肩:“没办法,这个世界总会给德不配位的人留个位置。”
顾沅砚很少听他这么毒舌:“是吗?我还以为他只给我们上课时水。”
“没道德的人,面对谁、面对怎么样的学生,都是一样的。”沈宵竹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给橘老师闻了闻:“一个学期很长,装是装不长久的,肚子里没墨水的人装不成喷墨的乌贼。”
顾沅砚笑道:“好吧,看来下次还是要让橘老师给你们上课了……橘老师,你愿不愿意教他啊?”说后半句时他低下头,亲昵地附在猫咪耳朵边,小小声的,比春光还温柔。
橘老师抽动鼻子嗅了嗅沈宵竹的手指,出乎意料的,一向温和没节操的猫咪霎时炸开毛,脑袋拱吧拱吧凑到顾沅砚的另一侧颈窝,不肯看沈宵竹半眼。
沈宵竹,猫嫌狗厌体质,人生二十余载,只得过金坷垃一只小猫咪的青睐,最可怜的是,金坷垃还是别人家的猫,不属于他。
“看来橘老师是不肯教你,他只喜欢我这种乖学生。”顾沅砚取笑他,抱紧了怀里猫咪,互相蹭了蹭。
午后金阳流转,照得毛发都金灿灿的,像两只餍足的猫咪贴在一起蹭松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