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小将迟疑地递上一卷竹简,「将军,这是帝君赴身天机盘前吩咐我交给您的,说是日后……」
小将一语未尽,身子便被她周身暴涨之灵力所形成的气浪打飞,手中的竹简掉在地上。
魔军已经降了,可她竟想催爆仙灵与剩余魔族同归于尽。
魔族少主捡起地上的竹卷,眼见势态不妙,涨红了脸高声叫嚷道,「忧姬!以帝君的福泽和修为,未必没有留下一线生机,若是你死了,这天下怕是再也无人可以救他了!」
她眸中金芒渐敛,渐渐恢复清明,缓慢起身,一双眼直直望向他。
十二、
眼前的幻梦如海市蜃楼般崩塌消散,何渠醒了。
她甫一睁眼,梓桑便将脑袋探了过来,紧张兮兮地瞧着她。
何渠顿了顿,开口道出了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梓桑?」
梓桑眼睛一亮,「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恢复了。」何渠起身下榻,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也记得你昨夜妄图凌辱我的事情。」
梓桑面颊一红,尴尬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是听闻你竟鬼迷心窍到了与程寅那厮相好的地步,想来看看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若是真糊涂,与其便宜了那厮,倒不如便宜我。」
屋外响起沙沙的脚步,程寅踏入屋内,与他同来的,还有被下人架着手臂的和昌。
她鬓发凌乱,被踹弯双膝强摁在地上。多熟悉的一幕,数月前,和昌初醒之时,便也是这般命人将她押住,而后施以棍杖之刑。
程寅兴许也想到了那一日,眸底沉暗。
何渠走到她面前,抬起了她的下颌。
瞧见她的模样,和昌脸上浮现出惊恐和畏惧,她竭力向后躲避,不愿看她,「为何你竟与我那般相像……」
「与你相像?」何渠道,「我本就生着这副样子,何来与你相像的道理?」
「你胡说……分明我才是忧姬。肉身可以不再,魂魄还能出错吗?」和昌双目赤红,几乎声嘶力竭,「我记得我与程哥哥所经历的一切,程哥哥……你还记得我为何要唤你程哥哥吗?」
「为何不许?你是觉得我为老不尊,会惹得宫宴上的那些大臣们笑话?」那时她身披妃色薄纱,顶替了楼兰舞姬,要在夜宴上为那荒淫好色的皇帝献舞。
他望着她在薄纱勾勒下不盈一握的腰身,和裸露在外的大片香肩,难以抑制地冷凝了脸色。
她却笑了,将身子靠向他,柔柔揽住他的手臂,「那我此后也学那些寻常女子,唤你一声程哥哥可好?」
这一幕,恰被躲在罗帐后的和昌瞧见。
此后数年,牢记在心。
和昌竭力将头扭向程寅,惶急地想要向他自证,「你瞧,这称呼的由来除了你我,断无旁人能知。」
何渠笑了一笑,「和昌,你可知记忆是会骗人的?」
「千年前,你是我鸟族中一只小妖,因与我生得有几分相像被程寅留在身边。他杀尽你同族兄弟,拔下他们的羽毛给你做衣裳,你却枉顾血海深仇,真心实意爱上了他,此后生生世世,你都想成为我。」
「终于,在成为和昌公主后,你寻到了机会。」
「程寅生性多疑,他忌惮我入骨,你将我鸟族的命门告诉予他,二人合谋陷我于死地。程寅得了我的仙身,你却得了另一样东西,那便是我的命石,使得我被抹去记忆,而你却受了那命石的影响,与我越发相像。」
「和昌,你拼尽一生只为活成旁人,甚至连自己都骗了过去,不觉得可悲吗?」
梓桑踱步至二人跟前,悠悠道:「程寅,如今你可信了?」
良久,他方涩然道:「原来一直以来,我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