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人脚夫的粗布麻衣上,映衬出这个城市特有的市井脉络。

从码头到城区,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台阶。三百多级的阶梯,要想一次性装填好货物是不现实的,大多数时候,货主都会雇上几个棒棒军,靠他们身体来肩扛背驮,一级阶梯一级阶梯地将货物从船舱搬到马路上,再装车载走。

刚才的对话就发生在两个棒棒间。

一群皮肤黝黑的棒棒正蹲在码头的路口抽旱烟,其中一个正冲不远处还在扛着货爬阶梯的棒棒吆喝。而被他招呼的扛货工人,行走间并不像周围的同行那么吃力地弓腰驼背,反而只单手扶着肩上的货物,步伐看起来轻车熟路。

那是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青年人。夏日炎热,他上身套了件看不出颜色的宽松背心,脚穿着黑色布鞋,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其他人一样早已被晒黑。只是比起老棒棒们成年累月晒出的乌色,他的肌色更偏于健康的古铜,蒙了汗之后,更是显得充满力量的青壮。

青年很高,快一米长的货箱被他横扛在背上,看上去也不过他一半身量。只是他身上的肌肉不算太突出,薄薄的一层覆在骨架上,但也足够明显。

“啧,你说这小蒋,力气可真大啊!咱俩人搬的货,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他娘的老子比他大一倍,钱还只能挣他一半!”

“莽头,你莫埋怨,也不看看自己好多岁了?人啊,要服老。老子当年他这岁数的时候,扛得比他还多!”

“可拉倒吧赖娃!你搞忘了我可帮你记着嘞!当年你主动跑去帮人家一个寡妇挑行李,结果爬个梯子,扑爬跟头地摔了!哈哈哈哈哈!”

一群脏兮兮满身臭汗的老爷们蹲在马路牙子上打屁吹牛,周围的行人大多都避之不及,但他们毫不在意,自有自己小市民的快乐。

等蒋锋把货结清了过来会合,一群人才灭了烟站起身,勾肩搭背地朝着坡道上的一处吊脚楼走去。那里,火红的灯笼将整栋楼都照得红艳艳的,挂在门口的一大串辣椒和从楼里飘出来的阵阵香味,让路过的人无一不口舌生津。

“几位里面请!”

迎客的是个年轻小伙,穿着不中不西的红马褂,服务意识倒是很到位,见着一群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嫌弃,脸上带笑地将一行人热情迎进了火锅店里。

今日请客做东的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五哥。五哥以前也是棒棒,但后来混上去了,成了他们这片码头舵把子手下的小管事,平日里都和货主们打交道,干着掮客的活。

此时他已经在店内一张八仙桌旁坐下点好了菜,他见几人来便招呼他们落座,迎客员也伶俐地给六七个人倒上了茶,问他们要红锅还是鸳鸯。

“红的红的,多加辣。”

几个爷们都是地道的西南人,一天嘴里没点辣都不舒服,谁都看不起鸳鸯锅。

迎客的应下了,将五哥手头的菜单取走,转身走几步到了厨房门口。见门口又来了新客,他忙把菜单交给了店内此刻唯一空闲的小跑堂,交代他一会儿就服务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