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找来了?”
蒋锋还在烦躁地想着伤口会不会感染,冷不丁听见面前带着哭音的声音。
“蒋老板,是不是田五找来了?!”
卫溪这辈子就只认识一家姓田的人。
也只被一个姓田的摸过。
他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在担心,被田家的人抓回去。
田五是田家最溺爱的小儿子,他把那人头上砸了那么大一个洞,留了那么多血,要是被抓回去了……铁定活不过几天!
他见过的。
他见过田五把村里的一个婶子拖进草垛后面。
他那时根本不知道两人在干嘛,因为着急收粮食就赶快跑去自家田里做事了。
后来没过几天,那婶子就被浸了猪笼。
村子里的人都说是那婶子不检点,偷男人。
卫溪不懂什么叫偷男人,但他透过围观的人群,看到了嬉皮笑脸洋洋得意的田五。
直到后来他被田五扑了摸了,卫溪才意识到,当初那个婶子,说不定也是和他遭遇了同样的事。
他后悔自己当初没跳出来为那婶子说一句话。
他甚至觉得这就是报应。
但卫溪不想死。
所以他反抗了,把人砸了,跑了出来。
当蒋锋随口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卫溪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理解男人话语中的意思。
他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就被无形地给掐住了脖子。
卫溪的第一反应就是田家找来了。
然后,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婶子在河水里扑腾的绝望的脸。
以及慢慢没了动静的猪笼。
卫溪浑身都在打哆嗦。
他不想死。
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人喜欢他的村子。
不想在才开始认识这个漂亮又广阔的大千世界的时候,就离开这里。
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被恐惧碾碎,不住地淌出豆大的泪珠来,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直砸在蒋锋滞顿的手背上。
“……操,你他妈哭什么?!”
蒋锋被那一串水珠子砸懵了,愣了半天才想起回应少年刚才的话。
“什么田五……”他刚问了半句,手背上的水珠子砸得更快了。
“蒋老板,呜……你、你别把我给他们好不好?”
卫溪哆哆嗦嗦地反握住蒋锋的手,“我会很乖的,很听话的,呜……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卫溪这时候脑子里全是要被抓回村子的恐慌,一些平时听到的闲言碎语也跟着窜了出来。
什么“听说那蒋老板做的都是刀尖上沾血的买卖”,什么“有人说他当初是靠拐卖人口起家的嘞”,还有什么“连书记见了他都得称兄道弟,人家要想处置一个谁,分分钟让你消失,你可别再去招惹他看上的人了……”
卫溪这么一联想,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
他鼓起勇气去求男人,只希望他看在自己平日里那么尽心尽力服务的份上,能够放他一马。
*
蒋锋脸黑成了锅底。
他不用细想卫溪的话,都能猜出他那小脑瓜里在害怕什么。
蒋锋被太多人这么看待过了。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也无所谓被外界谣传成什么鬼样子。
但一想到两个人好歹认识这么一段时间了,自己在小不点眼中还是个恶人模样,他就有些胸闷气急。
然而,也是自己活该。
回想起他刚才问的蠢问题,蒋锋也觉得有点操蛋。
问什么不好,偏往人家伤口上戳?
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