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恪抖了一下,坐起身缓了几秒,下床开门,走廊的光瞬间泄进来,刺得眼睛不舒服。

他稍微掩了掩门。

“你是来这学琴的吧?”门外站着关海的学生。

蓝文心比韩以恪小几岁,身高只到他肩膀,此时低着头,盯着他睡衣的纽扣说话,韩以恪只能看见他的发旋。

韩以恪没否认也没承认,关海与韩沛是隐婚,韩家答应关海入赘的条件,即是对外封锁这段婚姻。韩以恪的外公韩为勤一直很不喜欢这个过门女婿,这桩婚事显然只对关海有好处,过去穷困潦倒醉心于艺术,一日三餐都无法保障。结婚以后,在内吃着韩家的大米,衣食无忧;在外保持风度翩翩的单身天才音乐家身份,招惹不少红颜祸水。

可惜韩沛是个骂不醒的,又是韩家独生女,韩为勤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决定离婚是他在老死前听到的最好消息。

韩以恪光明正大地出生,却不能堂堂正正地长大,现在他的父母离婚了,他从一粒蚌壳里的沙粒,变成一颗孤单的种子。

站在门外的男孩继续说:“我叫蓝文心,蓝天的蓝,文采的文,心愿的心,还差半年满14岁。我妈妈是作家,写了很多书,她希望我像她一样有文采,但我不爱念书。她说她想要宝宝很久,许愿很久才有我,所以”

“有事?”韩以恪打断他冗长的自我介绍。

“我的卧室窗户没关,床被打湿了,我想借宿。”

“有别的房间。”

“但是没有收拾,”蓝文心摇了摇头,“我受不了灰尘的味道。”

韩以恪第一次遇见如此不客气的人,他眉头紧锁,并不打算让蓝文心进来,雨夜来借宿,还挑三拣四,难道这个人是豌豆公主?而且韩以恪观念保守,始终认为和人同床是很严肃的事情,起码是确定结婚的关系。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三秒后,轰轰隆隆地响起惊雷。

蓝文心着急道:“我可以进去了吗?我睡觉很安静的。”

他身子向前倾,韩以恪忙往后仰,房门就顺着惯性拉开了。

“谢谢。”蓝文心在黑暗中感激笑道。

蓝文心走到大床左侧,轻轻躺下,乖乖地只占据一丁点空间,他只盖了一角被子,没有忘记韩以恪是房间的主人。

“谢谢,你的床很舒服。”蓝文心满意道。

韩以恪站在床边半晌,在右侧床位躺下,有很多不自在,身体几乎挨着床沿,两人中间隔着太平洋。

蓝文心看着天花板说:“我很乐意交朋友,但没朋友找上门。我妈妈说,因为我很特别,普通人不和我玩是情有可原。”

“你也没朋友吧。”蓝文心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扎心,独来独往的人,在母亲的小说里总是担任天才的角色。

韩以恪根本不想回答他。

蓝文心两手交握放在腹部,躺姿非常笔直,他低声说:“你的房间很黑。”

韩以恪当然知道。

“适合闭起眼想象。”蓝文心闭起眼,两道惊雷过去后,暴雨声越来越大。

他说:“由于天气不好以及你的技术原因,我们的船侧翻了,我和你都掉进海里,只能划木筏靠岸了,又有一个浪要冲过来,小心点啊,船长。”

韩以恪侧过脸看他,眼神有些迷惑。

“哎呀!”蓝文心大叫一声,“我有一只船桨被风吹走了,这个风实在太大了,雨都飘进我嘴里!”

蓝文心用喉咙咕嘟咕嘟地制造声响,等外面的风稍微小了点后,他安静下来,仔细去听现在的情况

他双目紧闭,眉毛扭得像两道波浪,絮絮叨叨地说:“不用慌张,我听到有信号声,有人来救我们了。”

韩以恪把电子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