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欢听了一会儿,把助听器摘下,打算完全用视觉去感受空气中飘扬的音符,低头涂涂画画,程朗对音乐的鉴赏水平有限,转而围观陶欢画画。

韩以恪坐在沙发最外侧,很近地凝视蓝文心白皙的侧脸,许多琶音从他手中流出,如同被钉在琴板上的蝴蝶振翅挣扎,最后飞向空中

一种特别的感受突然涌上韩以恪心头:他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多年来对蓝文心的一切偷窥在这一刻,暴露在阳光下,变得光明正大。

蓝文心似有所感,眼睛睁开一狭,猝不及防地与韩以恪四目相对你的偷窥就此演变成我的偷窥。蓝文心突然乱了心神,迅速闭起眼,拉完最后的吉格舞曲。

长达半小时的演奏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陶欢听不见音乐,但蓝文心结束的动作就像蝴蝶收拢翅膀,他特别捧场地鼓掌表达赞赏。

陶欢画下了拉琴的蓝文心,是一个闭着眼的侧脸,他觉得蓝文心拉琴时很像不断扑棱翅膀的蝴蝶,所以画了一只小蝴蝶落在蓝文心肩头。

韩以恪只看了一眼,就把这张画拿走了。

蓝文心对他愈发不满。

韩以恪扶着蓝文心的左胳膊送客,蓝文心非要甩开他,韩以恪攥得很紧,揉了揉,问:“胳膊不酸?”

程朗在心里翻了一眼,礼貌笑笑:“过几天陶欢要办一个小画展,他准备了几个月,希望你们来看。”

“当然。”蓝文心爽快答应。

程朗和陶欢却偷偷瞄向他旁边的人。

韩以恪点头:“可以。”

陶欢开心地笑了。程朗与他们挥手告别:“多谢款待。”

第一章 08逆鳞点

清早,蓝文心在睡梦中听见当啷声响,一只小鬼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扯,要扯他入阴曹地府,蓝文心惊得不停蹬腿,兔子打颤似的,把自己蹬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韩以恪在给他解脚铐。

蓝文心拍拍胸口:“良心发现了?终于要放我走。”

“今天叶叔会来,有他在,我没那么担心。”韩以恪俯身亲他的额头,“家里有别人就不要随便脱衣服了,我怕吓到他老人家。”

蓝文心双手枕着后脑勺:“我就要脱,来一个脱一个,最好把我当作暴露狂送去精神病院,我求之不得。”

韩以恪眼中含笑:“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最多是扫黄被抓到,我希望上班期间不会接到警察的电话。”

“赶紧滚吧。”蓝文心抻抻腿,气清醒了。

韩以恪走后,蓝文心为了泄愤,抓两只猫起床练发声,小鸡喵一声,蓝文心拉出这个音调,sol,然后命令小牛叫一个“降sol”,俩猫像对唱山歌般“喵”半晌,门铃响了。

蓝文心无法开门,外面的人也不指望他开,按铃像是礼貌之举,随后,锁眼转动两下,门外走进一个敦实的老伯。

老伯头发花白,粗眉浓黑,长了张红润的脸,看着精神矍铄。他双手都拎有尼龙袋,背着鼓囊囊的登山包,肩上还扛有一个长条形黑盒,费劲地侧身进来,像一只挥舞螯足的螃蟹。

“小文啊,帮我把行李卸下来。”老伯语气熟络。

两只猫见到长相这般彪悍的陌生人,钻到沙发底下偷偷觑着,蓝文心“为母则刚”,趋前两步,挡住两猫的视线:“您就是叶叔叔吧?”

“欸,欸,”老伯瓮声瓮气道,“别这么见外,叫我叶叔就行。”

“有区别吗?”蓝文心咕哝道。

“啊?哦!抱歉啊,我年纪大耳背,我以为你喊我名字呢!”老伯不好意思地笑,“我名字是两个叠字,书本的书!”

蓝文心噎住,瞟到虚掩的大门,神情自若道:“叶叔您好,家里没食材了,我去趟超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