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不知太子妃楊氏的嫡親姨母是魏國公的側室?
上月太子妃生辰前夕,聖上還特別開恩為其姨母薛氏加封了三品淑人誥命。
如今京城上下的高門大戶,每逢設宴向魏國公府遞請帖的,也必要邀請上這位聖上親封的薛淑人,並百般奉承。
一時間,魏國公夫人郭氏與長女徐妙華的風頭都被壓了不少.......
徐妙華今日赴宴還特意盛裝打扮了一番,雙耳佩戴的南珠墜子便是她壓箱底的寶物。
河珠易得,海珠難求。
南珠便是采自南海的野生珍珠,色澤光潤透亮,因采珠的過程極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單一顆南珠便值上千兩。
本朝一等公的年俸也不過七百兩,徐妙華今日戴的這雙南珠耳墜便耗費了父親魏國公的三四年的俸祿。
好在徐家積累數代有無數良田莊園商鋪,否則單靠朝廷俸祿自然是經不起她如此靡費的。
好巧不巧,今日楊滿願穿的便是一雙鑲嵌數百顆南珠的蜀錦繡鞋,頭上發飾亦有數支南珠所制的珠花。
太子妃的份例比照貴妃,徐妙華有徐後這個姑母,自然清楚內府本該分給太子妃的份例不可能有如此大量的南珠。
楊滿願見識淺,分不清河珠、海珠的區別,還當自己身上的珍珠都是尋常的河珠,也沒放在心上。
便是她這副習以為常的從容模樣,愈發惹得徐妙華惱羞成怒。
她們一家揣摩許久,認定皇帝必是有意廢太子才給太子指婚這麼個出身極差的楊氏,如今再立皇后,恐怕便是想要生個親生的繼承人了。
正因如此,徐妙華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當眾攔下當朝太子妃。
“太子妃在宮中如此張揚跋扈,不如聽臣女一句勸,來日新後入宮您還是收斂些罷,若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可就不好了。”
見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楊滿願都有些呆住了,眼眶微微發酸。
皇帝公爹竟有意迎立旁人為皇后?
她知曉自己身為兒媳不該干涉此事,可一聽說公爹將娶新後,心底卻是無法自控地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澀意.......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道低沉淩厲的男聲響起:“什麼新後入宮?朕怎麼不知道。”
高大威挺的男人闊步走來,他身著明黃色紗綴繡八團龍袍,周身縈繞著凜冽如寒冰的威壓。
稍落後一步的,還有個高挑清瘦的俊美青年,一身琥珀色盤領錦袍,玉冠束髮,宛如芝蘭玉樹。
在場諸人不禁屏住呼吸,噤若寒蟬。
宮人內監們烏泱泱跪了一地,暢音閣裡的一眾貴女亦忙不迭福身行禮。
楊滿願原本還踩在鎏金機子上,這會子著急下來,卻不小心踩了空。
就在她即將臉朝地猛摔下去時,皇帝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
蕭璃心底微微一沉,也上前將妻子換住,並低聲詢問:“可有傷到腳?"
大庭廣眾之下,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楊滿願立時燒紅了臉。
“沒,沒傷到......多謝父皇與殿下出手相救。”
一邊小聲說著,她一邊悄悄抽回手。
奈何兩個男人都把她的手臂攥得緊緊的,她掙脫幾下都紋絲不動。
方才徐妙華沒來得及行禮,正巧將這一幕完完整整地收入眼底。
或是羞憤或是難以置信,她頗為逾矩地瞪大了眼。
皇帝淡淡瞥了她一眼,無形中散發著密不透風的凜逼威迫。
“常英,這是哪家的?先是冒犯當朝太子妃,如今還藐視君上,見了朕竟不加敬行禮。”
他語態微沉,帶著不容冒犯的帝王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