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如何才能心情好些?”他手指忽輕忽重地揉捏她泛粉的耳垂,看向她的目光似帶幾分詢問。
他在朝堂上獨斷專行慣了,鮮少有如此耐心的時候。
可這種耐心,又更像是凶猛野獸在慢條斯理地挑逗身下甜美的獵物,早已勝券在握。
男人的身軀極重,灼燙的氣息撲面而來,楊滿願試圖偏頭躲避,可惜收效甚微。
她定了定神,柔聲細語道:“聽說陛下今日給臣妾的父親晉升了?”
皇帝沒有接話,隻眯眸定定地看著她。
他也沒再繼續壓著她,而是把身體重量分散在撐著床沿的手臂上。
楊滿願繼續試探,故意用撒嬌的語氣問:“陛下為何不告訴臣妾,讓臣妾也高興高興呢?”
她話說得極慢,語調又軟又綿,一雙杏眸含著瀲灩霧氣,清凌凌倒映著他的身影。
皇帝眸光微動,心律似有刹那失衡,但這種失控的感覺他並不喜歡。
“你是后宮妃嬪,只需伺候好朕便是,官員升遷任免是外朝之事,與你無關。”他面色繃緊,語氣冷厲。
殿內燭火昏黃搖曳,光線透過紗帳,照得他輪廓鋒利的側臉忽明忽暗,無端增添了幾分壓迫感。
楊滿願心尖猛顫,脊背竄起一股森冷寒意。
可她通讀過史書,也見識過宮外的山川江河,實在無法麻痹自己隻做個供人泄欲的玩物。
她也不想每日從天亮熬到天黑,隻為等待君王的臨幸。
她暗吸了口氣,“臣妾雖為後妃,可臣妾卻覺得後妃並不是只有侍奉君上這一個職責。”
皇帝靜靜注視著她,喉間倏地溢出輕笑,“哦?你且說說,後妃還有什麽職責?”
楊滿願強作鎮定,“昔有樊姬勸楚莊王戒耽樂、攬賢臣,後世都言,楚國所以霸,樊姬有力焉。”
“後有徐賢妃諫太宗息兵罷役,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令貞觀治世得以延續。”
“臣妾以為,後妃雖身處后宮,卻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後妃也有勸諫、輔助君王的職責。”
說完,她屏氣凝神,做好迎接帝王怒火的準備。
皇帝卻是笑了,眼尾抬起,“愛妃竟知曉這些典故,看來在家時讀過不少書。”
楊滿願不禁愣住,臉上微燙,“愛妃”這個稱呼她還是頭一次聽。
“朕記得,徐賢妃在唐太宗崩逝後哀痛成疾,並自願殉情,既然愛妃欲效仿徐賢妃,待朕萬年之後,愛妃可會為朕殉葬?”
邊說著,皇帝邊用掌腹撫過她披散的烏發,目光始終落在她嬌豔精致的眉眼間。
這下楊滿願是徹底不敢說話了。
殉葬那是不可能的,她還是非常惜命的。
沉默片刻,皇帝兀自在她身側平躺下來,也沒再繼續逗她。
強行壓製住心口被觸動的莫名情緒,他低啞著嗓音道:“夜深了,就寢罷。”
“是。”楊滿願低低應了聲,又自己給自己掖好被角。
闔上雙眸,她仍覺有些不可思議。
她不僅當面拒絕侍寢,還試圖乾政,聖上竟完全沒有動怒,還輕飄飄揭過去了……
雖說今夜這場對話她沒給自己爭取到什麽,可好歹摸索到了些聖上對她的態度。
聽著?身側的呼吸聲漸漸趨於平穩,皇帝卻毫無睡意,眸中情緒紛雜。
這種心緒與身體都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可若讓他強行戒掉,似乎也沒必要。
不過是朵依附著他生長的溫室嬌花,他還是能拿捏得住的。
如今太子羽翼漸豐,他也極自信自己絕不會步父親與兄長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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