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並未大辦,除他們一家四口也就只有韓王一家前來赴宴。
帶著方才的疑惑,小蕭嘉在生辰宴上一直都心不在焉的,頻頻看向身旁盛裝打扮的母親。
楊滿願有些雲裡霧裡的,她本以為兒子是身上哪裡不舒服,可數次詢問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許是因皇帝在場,連向來活潑俏皮的小蕭瑛都規規矩矩坐在席位上,大氣不敢出。
宴席結束,楊滿願牽著兒子回到東側殿梳洗。
她對孩子雖不似蕭琂那般嚴厲,也不至於像皇帝那般寵溺,但小蕭嘉打心底最親近的還是她。
走入熱氣熏蒸的淨房,楊滿願忽然半蹲下來,視線與兒子齊平,關切地問:“嘉兒,到底怎麽了?”
小蕭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年紀雖小,可自記事起便知不能在外人面前喊“大爹爹”,只能喊“皇祖父”。
今日又聽堂姐說起每人都只有一父一母,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兩個爹爹不太對勁。
楊滿願越發不解了,軟聲問:“可是今晨你父王在上書房訓你了?”
“不是不是!”小蕭嘉嚇得趕緊搖頭,搖撥浪鼓似的,“和父王沒關系……額,也不是沒關系……”
他面露糾結,肉乎乎的小臉皺成一團。
楊滿願“噗嗤”笑出了聲,沒忍住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好了好了,你若不想說,阿娘就不問了。”
隨即,她站起身來,準備朝外喊人進來準備沐浴洗漱的物品。
見狀,小蕭嘉反倒急了,伸手揪住母親的衣袖,“阿娘,先別讓他們進來……”
他仰起頭,支支吾吾地問:“阿娘,為什麽我有兩個爹爹?”
楊滿願聞言便怔住了。
她有想過兒子長大後問她這個問題,可實在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沉吟許久,她輕歎口氣,伸手將小蕭嘉抱上軟榻坐好,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季秋時節,窗外寒涼夜風呼嘯,屋內炭火融融,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沉水香。
“嘉兒,你能不能先告訴阿娘,為何突然這樣問?”楊滿願攬住兒子,低聲問。
小蕭嘉不假思索道:“今日瑛姐姐問我為什麽喊大爹爹作大爹爹,她說只有父王才是我爹爹。”
說到這,他扁了扁嘴,氣鼓鼓地尋求肯定,“父王是爹爹,大爹爹也是爹爹,是吧阿娘?”
看著兒子日漸長開的五官輪廓,與某個男人簡直就像模子印出來似的,楊滿願眸光閃爍。
但她還是頗為違心地點了點頭,“沒錯,他們倆都是你的爹爹。”
“但若日後瑛兒再同你討論這話題,你也別與她辯駁了,隻說你喊大爹爹是喊習慣了,知道嗎?”
小蕭嘉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好奇,“可是為什麽瑛姐姐說每個人都只有一父一母?我卻有兩個爹爹?”
見他這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勢頭,楊滿願有些訕訕的。
“有兩個爹爹一起疼嘉兒不好嗎?大爹爹可以教你騎馬射箭習武,父王可以教你讀書識字,旁人羨慕都來不及呢。”她用誘哄的語氣道。
“好像對哦。”小蕭嘉似乎被說服了,但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早熟模樣。
楊滿願生怕他繼續追問下去,急忙喊人進來照顧他清洗,她自己則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可她剛從淨房出來,迎面就又遇上兩個剛從外殿回來的男人,不禁恍惚了下。
蕭琂看出妻子的異常,溫聲問:“願願,怎麽了?”
皇帝亦是劍眉微蹙,漆黑雙眸直盯著她。
楊滿願卻是一語不發,隻用眼神示意他們先和她一起回正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