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了眼,耳朵微微發紅。
虧她還擔心他即將與生母相認會緊張呢……
蕭琂失笑,隨即重新垂下眼眸,長睫的陰影遮住眸光。
禦座上,皇帝將他們夫妻倆的互動看在眼裡,臉色陰沉得像要滴下水來。
他劍眉擰起,冷聲吩咐:“蘇愛卿,你來重新說說這樁事的來龍去脈。”
話音方落,徐後與衛淑妃同時好奇地看向蘇敬義。
蘇敬義深吸口氣,拱手道:“是,微臣遵旨。”
縷縷日光從大殿正門斜切照入,細小塵埃飄浮在光束中,他稍稍側身,朝徐後的方向作揖。
“皇后娘娘。”他嗓音乾澀仿佛被砂紙磨礪過,“這幾封都是先帝當年給微臣的親筆書信,還請娘娘親自瞧瞧罷。”
徐後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從他手中接過書信。
見這書信確實是先帝親筆,她才定了定神,耐著性子仔細從頭看起。
可才看到一半,她便雙眼瞪直,猶如遭到晴天霹靂。
她的孩子不僅沒有夭折,還被調換了?太子才是她所生?
徐後繼續快速往下看,整顆心如墜冰窖。
怎麽會,怎麽會……她踉蹌著後退幾步,臉上瞬時失去血色。
衛淑妃一頭霧水,又裝模作樣地攙扶她,“徐姐姐這是怎麽了?”
徐後卻猛地將她甩開,“滾開,別碰本宮!”
衛淑妃隻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旋即,徐後滿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敬義,聲線發顫,語無倫次:“這,都是真的?”
“書信裡,都是真的?”
“是真的,娘娘。”蘇敬義不忍心與她對視,心中早被巨大的愧疚填滿。
“除這幾封書信,先帝還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後留了道密詔。”
候在一旁的常英也適時捧著寶匣呈遞到徐後面前。
蘇敬義繼續介紹:“這寶匣是在聖上與太子以及數位內閣大臣的見證下,從大殿上方這正大光明匾額後取下來的。”
“內裡密詔不僅蓋了傳國玉璽,還蓋了幾枚先帝年少時親手雕刻的私印,這些私印當年就全都陪葬帝陵……”
言外之意,寶匣裡的密詔除先帝外不大可能有旁人能偽造。
殿內空氣凝結半晌,落針可聞。
見他們如此鄭重其事,衛淑妃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那幾封書信和所謂的密詔到底寫了什麽?她如芒刺背。
徐後立在原地愣怔出神,好一會兒她才顫手展開這封密詔。
密詔同樣是先帝親筆,內容也比那幾封書信簡潔正式許多,敘述了當年調換兩個孩子的來龍去脈。
徐後又是哭又是笑,低笑聲在空曠的殿內回蕩,莫名有些滲人。
何其諷刺?原來在她遇喜之初,她的丈夫就開始防備她和她的家人,包括她腹中的胎兒……
她沉浸著親手殺女的痛苦中煎熬度過十數年,結果這麽多年來親生兒子一直就近在咫尺……
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她又倏地看向不遠處那對宛如璧人的年輕夫婦,身子不禁晃了晃。
楊滿願也因她這淒楚的哭聲而感到壓抑,眸中淚水順著眼角滾落。
蕭琂安慰似的輕捏了下妻子的手心,隨即才松開了她,徑自上前朝徐後的方向走去。
他作揖行禮,動作行雲流水,又沉聲喚了句“母親。”
衛淑妃見狀眉心緊蹙,琂兒這孩子到底是何意?
她這生母好端端在這兒呢,他竟認徐氏那瘋婦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