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倪少。”

抬头那刻,平头满脸笑意。薄薄眼皮在灯下半阖,掩住了所有翻涌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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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熙,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何武气得拍桌,音量拔高,“喂倪少翔摆明羞辱你,你还把钱都捡了?”

“傻仔,哪有人嫌钱多的?”

平头饮尽杯内酒液,举筷夹起面前新鲜出炉的干炒牛河。他确实饿极了,今日赶去陈思敏学校,想尽办法与拦住他的人四处周旋,磨了一天嘴皮才见到陈思敏班主任。

那位Mrs陈刚开始还眼带鄙夷,直到见了钱才挤出几分笑容。

“她爸爸安排你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陈生太忙,最近有几单大客需要接待,所以才忘了缴费。”

“原来是这样,思敏也没跟我解释,我还误会了,实在不好意思。”

平头想起Mrs陈见风使舵的嘴脸,忍不住希望她与倪少翔能有双宿双栖的机会。一个心思阴暗,一个势利刻薄,般配得很。

“你是不是赌输了?”何靖沉默半天,开口语气格外严肃,“在谁地盘上输的?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不是缺钱到这个份上,平头不可能接受那笔钱。

“靖哥,你是不是拍拖拍到傻了?”平头嗤笑一声,“认识我那么久,什么时候见我输过?”

“那你为什么要捡?”

“我中意钱咯。”

何靖还想追问,眼见平头筷子一掷,伸了个懒腰站起,“我去看戏,你们去不去?”

“不去不去,每次都看那些黑白片,也就只有你才看得进去。”

何武皱鼻摇头,对这种喜好表达不屑。

“不识货。”

平头从应记散步至利威大厦,半路买了罐啤酒边饮边走。港岛入冬只需半日,气温坐着过山车失重下跌,逼得沿路行人夹拢大衣,身形收紧,步履匆匆。

他要靠一点酒精催暖自己。

早道自己不是万事万能,但看到存款余额的时候依然难堪地叹了口气。人家要万,他只有万。两个数字并排陈列,似乎相差不远,左右不过少了个。

一个,却足以度量他们之间的悬殊。

拿钱耻辱?

试问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照顾不了,耻辱程度会不会更高?

“今日自己来?”音像店老板听见推门声抬头,“那个学生妹呢?”

“人家是学生,当然要努力读书啦。”

“被甩了?”

“怎么可能,我这么英俊有型,中意我的女人从这里排到去深圳南山”平头话未说完,侧身间余光探见外面一道倩影。

他立即转头。

街角流淌暖黄灯色,似在她身上涂满蜜糖,裹出一副甜美模样。二人四目相接,车声人声如风飘远,只有她的可爱笑容逐渐清晰。

隔着听不见彼此声音的距离,陈思敏扬了扬手。人来人往的街边,她越过春夏秋冬,越过沉寂马路,越过千顷海域,只朝他一人走来。

许多年后杨广熙都会记得这一幕。

他听见爱神弓弦弹射的声音。

“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陈思敏半仰着头,望见他炙热眼神,有点脸红,“怎么了,不开心?”

“不是。”平头只觉浑身发暖,暖得似冬日远去,伸手把她搂入怀内,“放学了没回家,跑来这里做什么?”

下巴放在她柔软发顶,闻见温柔香气,十分受用。

连童年阴影都快消失不见了。

“我来找你啊。”陈思敏埋首在他胸前,想到来意有点不知怎么开口,“想同你讲一声多谢。”

放学前Mrs陈面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