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投奔他们去了。
新城市地理位置更南,三月份春意盎然。
他们帮他找好房子,帮圆圆找了幼儿园。方成用半个月时间找到份私立医院的会计工作,圆圆也在幼儿园交了新朋友。虽没生根,终究是落了地,生活简单平稳,周一至周六上班,圆圆有退休的婶母带,周日他把她接过来,陪她一整天。
跟贺云的纠缠别扭,真变成一场梦,方成不说,就无人知道。
这天,他领到第一个月工资,漂浮的心更加安定,拿出一部分,存进银行。
不过几分钟,他从自助存取款室出来,走进银行大堂。婶母把一笔定期存款的密码忘记,办了手续,今天是能取出来的日子,方成陪她来取。
刚坐下,听到他们取的号,方成跟着婶母来到服务窗口。
把手续凭证递进去,柜员抬头说,“还需要您的身份证。”婶母低头从口袋里拿,那柜员却看着方成,有一会儿,迟疑念出他的名字。
方成扭头,也把人看了一会儿,“邱杰?”
“是我啊。”声音跟着笑一块出来,邱杰玻璃后的脸堆出笑容,接过递进的身份证,边对着电脑给方成婶母办业务,边说,“大学毕业,你不是回家了,怎么现在来这里发展?”
“是在家那边待了几年。”
方成看着他的侧脸,种种慕慕浮上心头,也没忍不住,是个笑脸,低头对好奇的婶母说,“大学同学。”
邱杰在工作中抽出抹心神回头,“你现在住哪儿?”
方成念出个旧小区名字,“医院提供的房。”
“你现在在医院上班呀。”
“私立医院,会计,捡起老本行。”
他问他答,时隔八年的同班同寝情分,在问答中迅速回到二人心中。
办好手续,按婶母要求取出存折里的钱,邱杰笑着跟他说,“要上班,今天下班我找你,吃烧烤去。”
方成脸上笑容不散,“嗯。”
走出银行,他婶母说,“也是巧,真是你大学同学呀。”
“是啊,一个寝室。”
答得平淡,心却不同,年少岁月里的好奇、胆怯、慌乱、痛苦,及至最后放下的释然,通通浮上心头叫嚣。终于遇上他,这点封存的情终于有机会在方成心里重新翻腾,它们怎么能不卖力,仿佛在狂欢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方成按住不安分的它们,陪婶母坐上车。
邱杰下班后果然找到他住的地方来,亏的他有耐心,这儿是旧小区,门牌不好找。
方成换好衣服跟他出去,不远处一辆白色汽车响了响,他开车来的。
去的一家邱杰常去的烧烤店,刚坐下,他说,“你要是打算长期在这儿发展,我推荐你这家,好吃不贵,老板和老板娘人还特好。”
话音刚落,像是印证他的话,老板和老板娘一块来了,“阿杰,你朋友啊。”
“大学同学,七……”他扭头看方成,为了确认。方成默默跟他做个口型,他回头笑着说,“八年没见了。”
“嚯,那可真是老同学,该一场不醉不归。”老板应得豪气,直接拖箱啤酒过来,菜单板扔给邱杰,“点菜。”
邱杰笑着低头点菜,勾了几样,递过来给方成,“你点你的。”他接过来看,低头也要了几样。
白炽灯,薄铁盘上是刚烤好的虾、牛肉、韭菜、腰子、心管……两人对吹完一瓶啤酒,脸上的笑才淡了点。
“怎么样,你结婚了吧。”
怀揣颗隐隐的愧疚之心,邱杰问了。八年,原是淡了,看见方成,它再出现。
方成心头一跳,他知道,也是,怎么可能不知道,情是什么物事也不能将它蒙蔽藏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