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庄荣摆手,“我希望未来他的伴侣能为庄家开枝散叶。这年过完你就要33岁了吧,特种兵的黄金年龄段就快要过去了,同样,如果你要生继承人,这几年也是时候了,再往后走会有风险,如果非要二选其一,你怎么选?”
颜寂没回答。
庄荣见他隐有挣扎,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自己要权衡清楚。在很多事情上我管不住忖羽,但在继承人这件事上我不会有任何退让,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答应和忖羽结婚,那样会很麻烦。”
颜寂似在思索,几秒后,他提出:“能再给我两年时间吗?”
庄荣挑眉,“你在和我讲条件?”
颜寂不卑不亢地迎上他自带威压的目光,陈述道:“两年后,我听从调令退居二线,到时候的生育风险我个人承担,忖羽还年轻,两年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
庄荣没应允,颜寂顿了顿,“司令,有件事或许您不知道,我这条命是忖羽的父亲救下来的。”
庄荣的目光有一瞬惊讶,颜寂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不怕您笑话,我从小就被拐卖,没正经读过书,实在不是什么优秀的人,当兵是我唯一会做的事,也是唯一能让我感受到自我价值的事。忖羽的父亲英年早逝,一定还有许多未竟的遗志,他是一位尽职尽责,令人尊敬的警官,我虽然职位和他不一样,但也想像他一样,在前线再多做些什么,什么都好。”
颜寂话说得简单,冷硬如庄荣竟有些动容。唯一的儿子早早离世,他却在多年后的今天,看到了默默努力,仍在告慰其在天之灵的下一代。
埋在心底陈年的伤疤被触动,他难以拒绝这份赤忱。
颜寂见庄荣略有松动,微微垂目向他敬了个礼,“司令,请您考虑我的提议,我想先下去了。”
庄忖羽坐在楼下,短短几分钟回头了几十次,好不容易盼到颜寂下来,把人拉回沙发上问这问那,把颜寂问到没耐心,拿了个梨塞到他手里,“吃。”
“我不饿,”庄忖羽把梨放回去,“那我不问具体的,你就说我爷爷有没有为难你,如果他让你不舒服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带上奶奶出去吃好吃的。”
颜寂皱了皱眉,“说什么呢,司令没为难我。”
庄忖羽将信将疑,颜寂见他戒备未消,实在不希望爷孙俩饭桌上还起冲突,在他手腕处松松一握,“真的。”
庄忖羽脾气多,却意外地很好哄,年夜饭上没和庄荣起争端。
这爷孙俩虽然不对付,但庄荣爱喝酒,难得遇到个能陪他喝的,非拉着庄忖羽一起,一来二去庄忖羽自个儿喝高兴了,居然还能和庄荣多聊几句队里的事。
罗芩也热情,不停给颜寂和白覃布菜,白覃性子冷,非必要不说话,颜寂被迫挑起重任,年夜饭没吃几口,光顾着陪老人家聊天去了,他这辈子没被谁这么当孩子宠着,背脊僵硬,格外不习惯,可胃里空荡荡,心却不知不觉被填得满当。
晚上回房,庄忖羽醉得厉害,安安静静歪在他身上跟着进门,颜寂刚把门关上,就感觉到庄忖羽动了动,抓住他的袖口小声说:“你不要走。”
颜寂扶他靠到床上,蹲下给他脱鞋袜,再抬起头时发现庄忖羽睁着眼,在黑暗里显得很无措。
颜寂怔了怔,用掌心盖住他的眼睛,“休息吧。”
庄忖羽的眼睫毛在他掌心扇动,他听到庄忖羽用细弱的声音说:“我想开灯,小爸不陪我睡觉。”
那种针刺的感觉再次浮现,颜寂喉头微塞,起身扶人躺下,淡声说:“我在。”
庄忖羽迷茫地眨着眼看他,过了几秒,轻声唤颜寂的名字,他连着唤了好几声,颜寂一一应了,他嘿嘿一笑,说:“媳妇儿,你抱着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