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在手心转了好几圈,颜寂迟缓道:“孩子的事,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瞿耀顿了顿,说:“怕他伤心吗?”
颜寂未置可否。
瞿耀见他不愿多谈论原因,轻叹了一声,“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瞿叔不插手。但是小颜,你这次宫腔受损很严重,保险起见,两年内都不适合再怀孕了,这是现实问题,你总得和他谈谈的,对不对?”
颜寂捏了捏杯沿,说:“我会避免的。”
瞿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毕竟不是颜寂多亲的人,而且颜寂似乎并不愿意深入谈论这个话题,他只能作罢。
病房里气氛变得有点沉闷,瞿耀后续还有其他病房要查,他站起身来,颜寂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在他开口道别前,忽然问道:“瞿叔,瞿塘离开的时候,您...用了多久释怀?”
瞿耀慢慢坐回去,平视颜寂。
“我做不到释怀,失去塘塘的感觉对我来说太深刻了。”
颜寂瞳仁轻颤,本能想要道歉,可瞿耀握住他的手,像在给予他力量,“不必纠结如何释怀,时间会让这种伤痛一点一点消失,虽然很缓慢,但总有一天当你回想起来,只会感到怅然若失,不会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了。”
“你们这么年轻,路还很长,慢慢来。等你养好身体,再带小天使回来吧,我相信它也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我明白了。”颜寂垂下眼帘掩去情绪,点了点头,接着暗哑道:“瞿叔,我队友都还好吗?”
瞿耀实话实说:“你们有一名成员前天查出感染了埃博拉,好在发现及时,病情目前控制住了,但这几天和他有接触的人还得延长隔离期。”
颜寂手中的一次性杯口被他不自觉掐成梭形,瞿耀安抚他道:“你明天就解除隔离了,但肋骨还没长好,不要下地,有新情况我会告知你。”
此后的许多天,颜寂都安分地待在床上养伤,小腹仍时有抽痛,但下身渐渐没有出血,烧退后也不再反复,只是情绪一直处于低谷。
庄忖羽离开了整一周,回来那天已是深夜。
他把私人行军包放到房间角落,借病房公共浴室从头到尾彻底把自己洗了个干净,换上许久未穿的宽松睡衣,拉好隔断帘,悄悄爬到颜寂病床上。
颜寂身上安插的各类仪器已经撤走,只有左手背上的滞留针还连着输液管,庄忖羽轻轻摸了摸颜寂有些浮肿的手背,在他额角落下一吻,“乖。”
短促轻巧的一个字,只因为万千想念和自责积重如山,难诉于口。
庄忖羽大半身子悬在床外,手臂稳稳横过颜寂的腰,他从医生那里得知颜寂肋骨断裂,脏器受损,只敢轻放轻搂。
踏实抱到了人,庄忖羽长舒一口气,侧头贴向颜寂的脸颊,而后者忽然动了动,像是睡得不舒坦,眉头隐皱,缓慢翻身朝向他。
他护住颜寂的后背,把人往床中央拢了拢,待怀中人安稳,他才珍重小心地亲他的眉心,“这些天没陪着你,对不起。”
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都在祈祷,这辈子没这么担惊受怕过。
颜寂自然不会给他回应,庄忖羽说完,望颜寂良久,实在克制不住后怕,握着颜寂的后颈把人摁到自己的胸膛上。
失序多日的心脏在这一刻才找回跳动的节奏。
把颜寂拥入怀里的感觉,是久旱逢霖,日出黎明,是微风拂动床帘的无尽温柔,也是他乡相守的普世安稳。
“别道歉。”
夜色中,颜寂的嗓音沉缓,冷清如月光边缘的清辉。
庄忖羽呼吸快上一拍,“吵醒你了?”
颜寂并未改变姿势,道:“觉浅。”
庄忖羽有些懊恼,“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