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忖羽不敢强行叫醒颜寂,也不知道颜寂是否已经清醒,他担心颜寂不舒服,轻拍着颜寂的后背,想把人缓缓放回床上,可颜寂明显还在应激,一感受到庄忖羽的手有抽离的意图就抖得更厉害,把庄忖羽的小臂掐到紫血。
庄忖羽没法再松开他,可这里的病床又太窄,再三思索之下他踩掉鞋子爬上床,把颜寂半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让他的后背贴住自己的胸口,托着他的头让他靠向自己的肩窝。
颜寂一开始还有些挣扎,失去正面的怀抱让他紧张不已,揪住庄忖羽的袖子不肯松手,庄忖羽垂头贴着他的耳朵,一遍遍轻柔地说爱他,不厌其烦地说自己的姓名,又唤他的名字。
慢慢地,颜寂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只是始终抓着庄忖羽不放。
庄忖羽回握他,拇指轻蹭他的手背,“没事了,不怕。”
颜寂还有些抽噎,一声不吭地往他怀里缩。
庄忖羽由着他挤,但在他曲腿时伸手拦住,扶上他的侧腰低声说:“小心压着肚子,会很疼的。”
也不知颜寂是否听进去了,他折腾了几下最终放弃,恹恹地窝在庄忖羽怀里没了动静。
庄忖羽见他回归浅眠,稍稍调整姿势,把他圆挺的肚子纳入掌心,从腹顶到腹底一寸寸抚摸而下,用余光观察颜寂的神情,见他没表露出不适,这才更加放心地替他舒缓腰腹。
第二天颜寂早早就醒了,他抬手去揭敷在眼上的东西,发现是个蒸汽眼罩。
迟疑的几秒足以让他回忆起昨夜的些许片段,他屈指摁住钝痛的太阳穴,隐约听到有人在讲电话,偏头看去,庄忖羽刚巧放下手机回过头。
他还没能做出反应,庄忖羽已经朝他翘起嘴角,几步回到床头,蹲到他面前。
“还好,眼睛没肿。”
颜寂闻言一怔,眼神开始回避。
庄忖羽轻扳过他的脸,认真道:“这么多年...都没这样发泄过吧。”
颜寂唇角微压,不予回应。
“能哭是件好事,但不是只有梦里能哭,”庄忖羽牵起他的手,把脸贴进他的掌心,“多依赖我一点吧。”
庄忖羽的脸肉感恰当,捧在手心里有种妥帖的温暖,颜寂摩挲他的肌肤,眼神逐渐沉淀下来。
庄忖羽很享受他的触碰,闭上眼靠在他手里。
在颜寂的记忆中,他鲜少拥有这样的安宁,如今他明明躺在病床上,却前所未有地感到踏实。昨晚的崩溃也好,没有庄忖羽参与过的人生片段也罢,亦或是短时间内消解不了的心结,仅仅是看到这个人还在眼前,感受到掌心的重量,他就明白一切不必解释,也相信一切终将过去。
醒来第一次出声,他喑哑道:“会好的。”
庄忖羽听到这句话,心尖酸软,他睁眼捉住颜寂的手,虔诚落吻,“嗯,一定会的。”
颜寂后来在医院休养了两天,不得不回军区处理积压的事务,方锐能负责的内容只有一部分,他也还要为年终述职做准备。庄忖羽和他一道回了基地,白天参与日常训练,傍晚驱车回医院,中途赴外接受了一次联合特训,还出了个跨境任务,他不在的时候颜寂就会抽空去医院看望。这么来回奔波了大半个月,不说颜寂辛苦,连庄忖羽都疲惫。
可尽管如此,罗芩的状态还是一天天衰弱下去。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发展到后面,庄忖羽和颜寂只能在离开前和她打个照面,交谈几句都是奢望。
颜寂还记得那是一个深冬的凌晨,他被腿部抽筋疼醒,放眼望向窗外,雪绒纷飞,雾霭沉沉。
那场大雪忽如其来,像是预兆。
风一遍遍扑向窗玻璃,刺骨的冰冷凝入他的双瞳。
庄忖羽披着一身寒气回到房间,褪去外套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