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抚道:“你说说,你走得了吗?你能脱得了身吗?这不是‘困’?”
裴钰沉默了,良久都未出声。
因为钟抚说得并没有错,事实就是如此。
他的“忠心”早已成了个无形的牢笼枷锁,将他死死地困住。只要他为臣一日,那一日就永无法脱身。
“令安啊,你自小就固执倔强,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也没人劝得动你。”
钟抚摇摇头道:“你的人生是你自己过,老夫再不便多说什么,只要你觉得踏实安好即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祝你日后都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我亦安心。”
裴钰回以微笑:“钟老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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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远,裴钰站在路口,遥望着直到看不见踪影才欲回府。没成想刚一转身,却发现柳树后有个熟悉的人影在悄悄地探头探脑。
祥麟欢快地大步奔跑过来,张开手臂将裴钰抱住,唤道:“太傅!”
裴钰往他身后不远处一看,果不其然有辆马车,身着紫黑常服的皇帝就站在旁边。
路面有点湿滑,裴钰牵着小太子的手,一步一步地慢慢向马车走近:“陛下怎么来了?”
他可不像是来送钟抚的样子。
“我来接你回去。”元靖昭说,又抬手拉开马车帘子,他们的一对儿女正在车厢内柔软厚实的毛毯上爬来爬去地玩闹。
祥麟上了马车,将小皇子又咬在嘴里啃的小玩具拿远,取了拨浪鼓摇转着给他玩,又做鬼脸逗小公主笑,他已经能很娴熟地边照看弟弟妹妹边和他们一起玩了。
元靖昭把小儿子抱出来,稳稳地将他托在臂弯里抱好,面朝裴钰,低声说:“瑞儿,叫一声给太傅听听。”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什么都新奇,先是睁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四处乱看,而后注意力又转换到了裴钰身上,挣动着要抓那一绺被风吹到身前的头发。
皇帝无奈只能把他给紧了,“瑞儿?早上不还连着唤了好几声么?再叫声听听?”
裴钰走近来了些许,小明瑞终于能抓住那绺头发了,手指攥紧,兴奋地含混不清咿呀叫唤了许久,才清晰地发出了个音节:“抱!”
“抱、抱抱、抱!”他顿时激动地挥舞两只白胖的小手,本能要和裴钰亲近:“抱抱!”
帝相二人都笑了起来。
裴钰抬手将小皇子抱进怀里,明瑞又开始把他的头发抓到手里咬,忽然马车里的祥麟惊喜地唤了声:“父皇!太傅!”
“妹妹、妹妹也……”荑月抓住他裤腿想往他身上爬,祥麟随之向后躺倒,只见小公主抓起他手中的拨浪鼓,坐起身来,高兴地说:“父、父……”
她还说不太清楚,很快又被玩具的响动给吸引走了。祥麟连忙凑到她耳边说:“哥哥!叫哥哥!”
几日后,在太子孜孜不倦的教导下,荑月学会的能开口顺利说出的第一个词,还真的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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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十二年春,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元靖昭懒洋洋地连连打着哈欠下朝,不由自言自语困惑道:“朕今日怎么这般困?”
“陛下勤勉朝政、心系天下百姓,日夜辛苦操劳,有困乏理属正常。”跟在一旁能成桂道。
“阿谀奉承。”元靖昭伸了个懒腰:“要是让丞相听到,定要说教上朕一通。”
他为何困?还不是因为睡眠不足?
裴钰不过几日没入宫来,明瑞那小混蛋就一直吵着闹着要见他,天天太傅长太傅短,比之前的祥麟还要闹腾,显得太子要听话懂事许多。昨夜还跑来永延殿大闹一通,哄到凌晨都安宁不下来,自己不睡,也闹得不让皇帝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