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心了。
裴钰犹在迟疑,却忽然忆起了季桓所说,腹中胎儿需要至少一周的静养。皇帝这番年轻有为且谋划深远,又勤勉朝政,他是不该忧虑过多,迟疑片刻后终是答应了下来:“臣遵陛下旨意。”
言行中仍是充满了君臣间的谦恭仪礼。元靖昭很想与他再亲近些,然而裴钰每次都抗拒至极,除了那两次醉酒后的亲密,平常连能牵起他的手都是种难得的奢侈,更别提再有其他过多的妄想。他还不愿这么早回宫,只想与心上人多陪伴些时刻。
但也不宜留在相府太久,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政事。临走时,裴钰送皇帝出府,又将一精致的卷轴交予他,温声说:“这是臣抄录好的诗文。昨日进宫竟给忘了,还请皇上拿给太子殿下,叫他认真背诵。”
元靖昭伸手接过,很小声地嘀咕了句:“你对那小混蛋倒是好。”
裴钰没听清,问道:“陛下说什么?”
皇帝悻悻回了句:“没什么。你回去吧,我走了。”
天知道这阵子他被祥麟闹得有多烦。天天吵着要去找裴钰,不肯读书练字,还在纸上乱画,和教习夫子顶嘴,把老头气得不轻,直言殿下实在是太顽皮太不听话了,再这么下去,他是真的教不了,望圣上另请高明。
祥麟是被宠得有点过分了。
那天晚上元靖昭罕见地对儿子大发脾气,小太子被训得眼眶通红,哭着说要娘亲,眼泪直掉,他也不是个会服软哄孩子的,哭闹声吵得头疼,皇帝只得叫来大宫女安慰太子入睡。结果紧接着的一连好几天,祥麟见了他都一声不吭,明显是还在生闷气。
今日见了也是。
长宁殿里养了只白猫。教习结束后,祥麟常抱着它玩,一开始还开开心心的,但看到他爹来了,便板着脸往殿内走。元靖昭开口叫住他,手里握着卷轴举高晃了晃:“不问问我今日出宫去见了谁?”
祥麟顿时眼前一亮,将猫放下,一蹦一蹦地想将卷轴拿过来,兴奋道:“是娘亲!是娘亲写给儿臣的对不对!”
元靖昭不再逗他,直接把卷轴给了祥麟。
小太子心里好不快乐,将卷轴展开细细察看了半晌,才低着头说:“父皇,儿臣错了。”
元靖昭蹲下了身。祥麟又道:“儿臣不该和夫子顶嘴的,也不该同父皇置气。可是、可是,儿臣是真的很想娘亲多来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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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一,时隔半个月后,皇帝才下令命百官早朝。而在今天,秦城叛国投敌一事也出现了转机。宋致很早就守在朝堂外,留心观察着每一位经过的官员,还真叫他逮到了些不对劲来。
秦家确是受歹人诬陷。
皇帝还未说清缘由,只让宋致领了捉到的敌军密探进来,朝中就已有人心虚了。那探子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裴钰闻到后胃里直泛恶心,他忍不住抬手捂住口鼻,强压下那阵不适。忽觉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瞧发现是谢允,示意他往左手边的侧后方看。
身受重伤的密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距离他位置很近的兵部左侍郎夏松面露紧张,难掩震惊之色地看向那人
怎么可能?!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该死的戎羌王!不是说了此事办成,会护他周全的吗?这密探怎么可能会被抓到?!
“夏大人,”高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冷冷道:“此人你可认识?”
夏松腿一软,扑通重重跪倒在地,惊得满头冷汗,颤抖着好久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真正与戎羌勾结的叛党现已查清。”宋致沉声道:“夏松和敌军串通,借职务之便将守城军情透露给戎羌,陷害忠臣良将,致使边关将士与百姓伤亡惨重,其罪当诛。”
夏松直接被当朝拖了出去。渐远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