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桂将饭菜都摆上小桌,才道:“相爷,奴才去外面守着。您和殿下慢用,有事叫我就成。”

他将帷帐拉上,见裴钰尝了块梨酥。神情中并未流露出厌恶之色,应当是喜欢的。

饭后,裴钰陪着祥麟读书练字。

小太子学东西很快,但是却难以长久静下心来。还是年纪小,背书背了没一会儿又想出去玩,他悄悄看了眼坐在一旁翻看古籍并时不时记录要点的裴钰,又转向窗外,忽然惊喜道:“雪!下雪啦!娘亲快看!”

祥麟牵起裴钰的手,要把他往外面拉:“娘亲,和我出去玩会吧,好不好?”

他心急,一个不小心把纸笔都连带着拖掉下了桌。裴钰只好放下书,弯腰去捡,恰巧此时皇帝进来了,发间还落了不少雪。他步子轻,裴钰没察觉到,伸手轻轻点了点祥麟的鼻尖后道:“诗都背过了?”

“背、背过了!”祥麟有点心虚,但仍挺直了腰背道:“……应该背过了吧?”

裴钰不免失笑。

“殿下想出去玩会也行。”他说:“但是下午可得辛苦点了。”

“今天我一定可以背过的!”

祥麟拍拍胸脯道,又握住裴钰的手慢慢地摇晃:“晚上我就能背给娘亲听。”

小孩子说话直。

他这句分明就是想今晚裴钰能留下来。

元靖昭适时地轻咳了下,小太子这才松开裴钰,跑过来仰头看向他爹:“父皇,是不是下大雪了呀?”

皇帝早猜中了他的心思,命人传长宁殿里的宫女取了件狐裘过来。雪白的狐毛暖和也很舒适,祥麟一蹦一跳的,先跑去玩雪了,小宫女连忙跟紧了他,急呼:“殿下慢些!”

“立冬刚过,麟儿就总问我什么时候下雪。”

元靖昭看着在台阶下跑来跑去到处踩雪玩的祥麟,笑道:“上个月,他不肯写字,说手酸,把墨砚弄翻了,墨水洒了夫子一身。他用彩笔在夫子衣服上画了棵桃花树,画得七扭八歪的,还以为我不会发现……我让他向夫子道歉,结果不知怎地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今个见了你,可算是高兴了。

御书房外值班的宫人和侍卫都被成桂很机灵地叫远了,裴钰站在皇帝斜后方一些,闻言便低声道:“殿下聪慧。”

“聪慧,是聪慧。”

元靖昭点点头笑了笑,说:“我小时候,就没这般聪明,学什么都笨,很慢……麟儿是随了你。”

他想,十七岁就能高中状元的裴小公子,在幼时也定是异常聪明的。

“臣这个年纪也不是……”裴钰说着,蓦地一顿,不知是想起了何事,又不继续说了。

皇帝诧异地扭头看他,却见裴钰神色倒是如常,只眉头微皱,含了些哀愁。

他不愿说,元靖昭也不多问,正想与他多说几句话,突然一颗大雪球迎面而来

将皇帝的头砸了个正着。

不是祥麟还能是谁?这天底下,有谁敢在尊贵的天子头上撒野。

元靖昭顶着一头的雪,迈步走过去,一把将祥麟抱高了,在雪地里转圈儿,雪中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裴钰忽然感到眼底涌起酸涩,他抬手拢紧狐裘,默默从一旁的竹林小道离开了。

皇帝将小太子放下来,发现原来站在门外的人却不见了。雪下得很大了,他追过去,见不远处裴钰孤单一人踏雪前行,成桂拿了把伞过来,元靖昭立刻接到手里撑开,大步将裴钰追上,用伞遮挡住了鹅毛般飘扬而落的雪花,问他:“令安,怎么又要走了?”

“雪再下大点,路就不好走了。”

裴钰说:“臣得先回……”

“今夜就宿在宫中吧?”元靖昭说着,想去牵他的手,却被身旁的人躲开了,缩回了袖子里。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