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越凝不敢想象为了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受了多少罪。

他垂着头站在父亲面前。

他的眉眼结合了父亲和妈妈的特征，父亲虽然不多话，但他知道，他是父亲最满意的作品。

最强劲的绳索。

小时候他成绩很差，那些知识怎么教也教不会。妈妈陪在他身边，从来不会打他的手心，甚至会说，小凝是不是累了？歇一会儿再继续写吧。于是父亲也答应了，不让他继续拿着笔想那些深奥的题目。他们很有耐心的陪着他，但是长大了他才知道，有耐心的只是妈妈。

因为父亲一巴掌把他扇到了地上。

越凝甚至还没开口说一句话。

他趴在地上，看不清父亲的脸，但是想象得到父亲是什么样的神情。

倨傲，冷硬，邪恶。

“你想带你妈走？”他冰冷的像铁一样的声音，“说话！”

他说不出来，嘴里全是血的味道。

“去读书还要带着他？越凝，你……”

父亲忽然顿住了。

他的手机亮了。

他的语气柔和下来。是猎人对待猎物的温柔。

“你、你在哪？小凝呢……？小凝在哪里？”

妈妈的声音。

18

妈妈在拍门。

因为越凝用尽了力气大喊了一声，妈妈听见了。

父亲厌恶地看着他。

父亲也曾经很宠爱地抱着他，微笑着看妈妈。但是长大了以后他才发现，不是的，这不是正常的爱。

父亲走过他，开了门。

妈妈的哭声，妈妈又哭了。哭声被父亲的胸膛堵住，变成可怜的哽咽与抽泣。妈妈生气了，捶打着父亲。

父亲任由他打。

“他要带你走。”父亲的声音夹杂着金属刀刃的感觉，“……越殊，我受不住。”

别说是现实，就是只幻想，也受不了。

父亲扇了他一耳光，妈妈替他还了回来。

妈妈咬父亲，踢父亲，踹父亲，打父亲，在父亲怀里挣扎，终于被放下来，冲到越凝面前，抖着手擦去他嘴角的血，扶起他的上身，抱在怀里。

“……你们这些疯子！人渣！……呜呜……滚……滚啊……”

他第一次听见妈妈声嘶力竭的咆哮，眼泪雨水一样落在他脸上。妈妈哭得好厉害，连胳膊都在抖。

19

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没想到的人。

他最喜欢的父亲，最依赖的父亲。

也是唯一感觉妈妈会依赖的父亲。

房间很昏暗，他在抽烟，有些烟雾，很呛。

说明他很生气，所以不在乎越凝的感受。

但是语气永远温柔。

“你爸爸昏头了。”他笑着说，“还疼吗？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不是很严重。”

越凝嗯了一声。

父亲接着说：“比起来，还没有你妈妈伤得更厉害。好好准备考试，考完了去看看他吧。”

他的心一凉。

明明被照顾得好好的，躺在床上，但是他仿佛坠入了地狱。

“妈妈……妈妈呢？妈妈怎么了……？”

妈妈还能怎么样。

“小凝。”父亲说，“你妈妈救了你。只要你妈妈还在，你就会好好的活着。如果你妈妈不在了，你就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他说不出话来，耳边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就在隔壁。

是脆弱的地方被强行打开占有的惨叫，根本堵不住了，或许也是不知道儿子被关在隔壁。是一场认清现实的教训吗？